故人相见,何罪之有?
江寒听闻此言,心中一阵嫉妒火焰升起,眼眸中也是闪过暴虐之色,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冷笑道:“我说你有罪,你便有罪,我说要你死,此地之人,谁敢拦我?”
说着,一股炼气七层的可怕气息,也是从江寒身体上弥漫而出,令空气中都是多出了一股压抑的杀气。
杨武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什么,说一千道一万,这个苏扬也只是个蝼蚁罢了,杀了就杀了,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将付玄雨接引回去就行了。
“江师兄!”此时,一直安静坐着的付玄雨,终于是站了起来,轻灵温柔的声音响起:“苏扬说的不错,的确只是故人相见罢了,还请江师兄莫要怪罪于他。”
江寒脸上的杀气一敛,冲着付玄雨微微一笑,大度道:“玄雨师妹说如何,那便是如何。”
“小子,还不多谢玄雨师妹救你一命!”另一名镇魔宗天才也是嗤笑道,根本没将苏扬这个家伙放在心上。
付玄雨终于看向苏扬,美眸中一片宁静,轻轻说道:“苏扬,有些事情勉强不得,我们两个终究活在不同的世界中,放手吧,我会让付家给你足够的钱财,荣华富贵一生。”
“修士的世界太残酷,以你的修行天赋……待在北安城里,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付玄雨平静道:“相信你在北安城中,也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一生。”
“不要执着,忘了我吧……”
苏扬看着付玄雨那张绝美的容颜,只感觉昔日熟悉亲切的面孔,此时却是有些不认识。曾经无话不说的他们,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他猛地一声大笑,直直地看着付玄雨,淡然道:“玄雨,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道,不需要这般苦苦劝说。不就是一纸婚约,废了就废了,我苏扬难道在你眼中,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
付元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这样就算以后那个林长生归来,也怪不到他付家头上了。
苏扬环视这间厅堂中的人,在这一刻神采飞扬,洒脱无比,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出:“我苏扬,不需要你们来同情与可怜。我的道,不需要你们来评判,只看千百载后,俯视红尘,谁能与我把酒言欢?世间红尘,终究皆不过是一抔黄土。”
“你说什么?”江寒等人猛地站起,杀意弥漫整座厅殿。就连首位上的杨武,此时也是一阵暴怒,生生将一张檀木桌子拍的粉碎。
苏扬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能活到千百年后,而在场的这些人,在那时却皆是一抔黄土,连与他喝酒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子,胡言乱语,罪可当诛!”杨武猛然喝道,一股可怕的气息爆发而出,向着苏扬当头压去。
嘭!
苏扬的面色在一瞬间涨红,一口鲜血当即便是喷了出来,宛如被十万斤巨石压在身躯上一半,身体一阵颤抖,猛地跪伏下去,一只膝盖“嘭”的一声砸在地板之上,将那一块地板生生砸的碎裂而开。
而就当他的另一只膝盖即将跪下之时,苏扬却是猛地一声大吼,长生诀疯狂地运转而起,整具身躯都是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身体一寸寸的直立而起。
骨骼不堪重负,经脉仿佛要炸裂,灵魂下意识地惊颤。唯有他的心,唯有他的意志,在这一刻,如火,如刀,如斩破一切的利剑,不下跪,不屈服。
“啊……”一声疯狂地大吼,如同被冰封万年的巨龙苏醒,爆发出可怕无比的意志力量,猛地将压了万年的冰层撑破,炸裂。
苏扬七窍溢血,鲜血从咬紧的牙关中渗了出来,但在他的身躯,真的站了起来,在化凡境强者的威压下,站了起来。
苏扬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会给自己身体带来多少损伤,他也不想考虑,若是此刻忍辱负重,以后是否能百倍还之。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道,他选择的道,他没有错,他不需要向这些人下跪。
杨武瞳孔微微一缩,在这一刻他竟是没来由的一阵惊颤,在这一刻,他真的起了杀心,这个少年若是真的成长起来,绝对是一个可怕无比的人物。
“我杀了他!”江寒俊逸的面容,在此刻却是狰狞可怕,一个废物少年而已,竟敢对他们不敬,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语,就算杀上百遍千遍,也洗刷不了他的罪过。
付玄雨柳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叹息之色,开口道:“诸位师兄,他只是一个底层的蝼蚁,口不择言,还请不要与他计较了,此间事已了,我们离去吧。”
“哼!”杨武眸光如电,冷冷地瞪了一眼苏扬,才是收起了威压。
“去!”杨武屈指一弹,一柄小剑从其袖中疾射而出,迎风巨涨,化作一柄两米多宽的巨剑,凌空漂浮于一尺多高。
杨武与江寒等人,皆是站立了上去,付玄雨走在最后,经过苏扬身侧时,微微侧了侧头,轻语道:“苏……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了,不要怪我,方才我那般说话,是为了救你一命,只是你要记着,有气节是好的,但想要活的长久,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说罢,付玄雨一声轻叹,带起一阵香风,立于巨剑之上,而后巨剑化作一道青虹,划破虚空远去。
苏扬看着远去的青虹,缭绕在腹中的一句话,也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玄雨,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连苏扬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竟没有任何的失望与不甘,解除婚约后,仿佛彻底解脱了一般,仿佛他对于付玄雨的感情,一直都是兄长对小妹的爱惜。
“送客!”杨武等人离去,付元洪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冷冷道,看也不看苏扬一眼,转身离去。
付罗走到苏扬身侧,漠然道:“你该离开了,以后,忘了与大小姐的事吧,也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告辞!”苏扬淡淡道,看到了付罗眼中的警告之色,只是摇头一笑,便是离开了付家。
繁华的街道上,苏扬随意地走着,突然一丝清凉浸入了脖子里,他抬头看去,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便是下大了起来,为整座北安城都是铺上了一层银装。
苏扬踏雪而归,回到长生道场,在雪中静立,渐渐地,化作了一个雪人。
偌大的道场,偌大的北安城,竟是让苏扬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孤独,师父你在哪里?我的父母,你们又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