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已哗然,却又在已一瞬间止住了鼻息。
刚刚还站着的胡渣男人和紫袍男人都已坐了下去,谁也不愿上前去。
他的乌山长剑谁人不知呢?
论剑法,在座的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现在却被那么小的一支飞镖封了喉!
而他们竟看不到是谁出手的,谁都不想为了一个女人死在这样一个场合。
甚至也没有愿意上前去看看紫黑色的他。
这里的姑娘大多已见惯了死人的场合,她们竟也不叫上一叫,连惊上一惊都不肯,别人杀人的时候她们通常也没几次是看清楚的。
她们比男人们还镇定,现在又活分起来,那个叫迎晓儿的妖媚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又假装一个踉跄地倒在男人的怀里,道:“哟,死个人有什么的,我们继续喝酒。”
男人姑娘们便相继地活分起来,就像躺在地上的死人是团空气一般。
……
红云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另外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连连道是。
她的心中已有些慌乱,又充满了兴奋。
但在一抬头的时候,那个蒙面女人已经消失了,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立马变得镇静起来,在这里地方这么多年,总是见过了许多世面,似乎这蒙面女人突然的消失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现在的心里只有兴奋,一个妓坊女人最高兴的不是有个男人陪着,而是年轻和美貌,但她已不再年轻,现在,在这个寂寞的地方,钱财可比男人重要得多。
她正想着易祈安手中布块捧着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看起来也是鼓鼓的。
她现在正站在易祈安的房门口,拿着手帕小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你可好了?”
易祈安应道:“好了,你有何事?”
红云道:“姑娘,既然如此,我可进来了。”说罢,还未等着易祈安开口,便自己推着门进了房间,看了一看周边。
那桌台上正摆着那鼓鼓的东西和一把短刀。
红云自然看到了,她问道:“紫晶呢?”
易祈安道:“哦,她走了。”
红云点点头,道一声“哦”,眼睛又瞥向了桌台,急急地扭着腰、扭着屁股走过去,但她刚拿起那东西,易祈安就一个箭步跃过去,却把她吓了一跳。
她受到了惊吓,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那只惨白的断手一下子也滚了出来,就像是假的一般。
“啊——”
她大叫了一声跑出门外。
她见过提着脑袋的男人,但是把断手当宝贝捧着的姑娘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总算叫她惊了一惊,她匆匆地跑过了走廊,跑下了楼。
易祈安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断手,无心去追她,只是默默地盯着那只断手。
而窗帘子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正是那弹瑟的紫晶姑娘,她惊吓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望着地面的断手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但一听到楼下有动静,她又不得强装着镇定,对易祈安道:“姐姐,快去救骆公子罢。”
易祈安自然也听到楼下正嚷嚷着什么,道:“你先去看看。”
说罢,她便急忙把断手又包了起来拿在手里跟了出去。
而楼下的人一听到惊叫声,都惶恐地站了起来,那个坐在男人腿上的迎晓儿姑娘一个激灵地被摔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着。
若不是看到红云已跑下楼去,都已有人要提着大刀上了楼去。
大家一看红云惊魂未定,便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一人道:“楼上发生了何事?”
另一人道:“你这又是为何?”
胡渣男人缓缓道:“红云,这么多年,可都未见你如此失色啊。”
紫袍男人道:“到底有何事?我们这么多个大男人在,必定能替你出口恶气。”
红云缓过了神,又突然看见还在坐在角落里的老头子,而骆易却都已醉得趴在了桌上。
“真是个聋老头子!”红云讥笑着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幽雅镇定的红云了,而她似乎都没有看见地上的死人。
迎晓儿有些不悦地问道:“姐姐,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红云轻笑一声,又扭了扭腰身,道:“那人已醉了,你们为何还不动手?”
紫袍男人一看,突然笑道:“我现在就去。”
他正轻脚轻步地朝着骆易走过去,却有一个人像一朵花瓣一般地落在他的面前。
正是易祈安!
浅紫的罗裳并不显得太过妖艳,可现在穿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朵开得正妖艳的花正吐着蓓蕾笑着一样。
她的头发也还是湿的,只不过有时候女人湿着头发显得越发的诱人,似乎她看上这些男人一眼,他们就会失了神色一般。
但她盯着的却不是面前的这个紫袍男人,而是红云!
“咚咚咚”地,原本还站在楼上不敢下来的紫晶也急忙从上头跑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之色。
易祈安道:“你是何人?”
红云道:“呵,姑娘,你问我是何人,我倒还想问问你是何人呢?是哪个姑娘这么大半夜到我这个地方来的?我好心留你住下,你竟带着一只断手来,莫非是要用那断手付与我作了房钱?”
在座的人都奇怪地相互看了看,颇有兴趣地等着她们继续说下去。
紫晶愤愤道:“你胡说,你明明要害了骆公子还有我姐姐。”
红云突然瞪了她一眼,她急忙缩着身子跑到易祈安背后去。
红云道:“哼,就这么一会儿,她就成你姐姐了?她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叫你出卖了我!”
紫晶道:“你与别人的对话我都已听到了!”
红云咬着牙齿,恨恨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紫晶道:“我听到那人说若是你今晚杀了骆公子,她就给你五百两!”
红云咧开了嘴角,道:“还有呢?”
紫晶有点害怕又有点犹豫地道:“还有就是让你看看我姐姐那包着的是什么东西。”
红云道:“还有呢?”
紫晶已说不话来。
易祈安道:“还有你又是何人?”
紫袍男人突然反应过来,道:“红云,原来你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杀人啊!”
红云道:“这本是个游戏,你们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借你们的手杀人了?”
胡渣男人看着趴着的骆易,又看看花一般的易祈安,大笑道:“哈哈,不管如何,我却觉得这个游戏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似乎已忘了那个躺在地下已死的人,又看看紫袍男人道:“你不玩这个游戏,我可是还玩呢,今夜,这个姑娘我还非赢回来不可!”
说着,便提起他的刀,向着骆易走去。
易祈安将包裹着布块的断手交给身后的紫晶,道:“你帮我拿着。”
紫晶面露难色,但她还是接了过去,退到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
易祈安道:“想杀他,且先看看能不能杀了我。”
胡渣男人停在她的面前,笑着道:“姑娘,我不杀你。”
可骆易后头的那个男人突然一转身,从袖中露出一把短刀来,直直地刺向他的背后!
他已犹豫了很久了!
现在他终于鼓起了勇气。
易祈安发现的时候正想跃过去,可胡渣男人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一个反手将胡渣男人的手掰到了背后,又把他往前一推,他向前冲出去几步,差点撞上了那柱子。
可易祈安却来不及去救骆易了,她正想着从袖中抽出那把短刀,但她突然想起来那短刀还在那房间里头。
但她也想冲过去!
可她还未冲过去,那男人却已倒在骆易身后的那桌子上,“哐啷”的一声,那桌椅竟都碎成残片。
一枚极小的飞镖正盯在那男人的脖颈上!
跟黑袍男人的死法一模一样!
但还是没有任何人看到出手的人。
大家都已开始不安起来,所有的酒气在这一瞬间又都没有了,甚至有人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好似在安慰自己还是个活人。
易祈安终于舒了一口气,但她也突然注意到了那枚极小的飞镖,又看到那急剧变黑的脸!
她又想到了她的仇人,又想到了九重生,她的心在刹那间难受起来。
那老头子竟还拿着一碗酒,刚抬到嘴边,又放下去,缓缓地站起来,摇摇头道:“这酒已有血腥味了,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