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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绿水迢迢

“娘,娘,你真的同意我去啊,太好啦,太好啦,我真开心啊,真开心,哈哈哈哈”一大早,小屋里就传出来小棠兴奋的声音。

然后,一个小脑袋,就探出了门外,背上还背个蓝底白花的小包袱,学着大人的模样,喜滋滋地踱来踱去。

用罢早饭,木槿牵了小棠,去小峰家商量旅途事宜。最后,约定在三天后启程。

三天里,木槿熬夜给小棠缝制了几件新衣、新鞋,准备了干粮,还拿出了一块核桃形状的长命锁,为她贴身带在脖子上。小棠翻看着,锁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刻着“其乐未央”,问“娘,为什么要带这个啊?”木槿边为她整理衣服边答道:“这是娘在咱家院里的核树上,挑最好的核桃给你做的,你想娘了,想家了,就看看它。你看它的时候,娘也在看着你呢”。小棠点点头。

第四天一大早,小峰、小光和他们爹妈就一起过来了,木槿拉着小棠,又细细叮嘱:“到齐云山了,一定要听师长的话,切不可目无尊长。要好好学道,跟道童们好好相处,有人为难你,就告诉师长替你做主,切不可莽撞。记住娘教你的,嘴要甜,腿要勤。要时时给娘写家书”。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碍于众人在场,强忍着不敢落泪。小棠则还沉浸在即将去到新地方的喜悦之中,丝毫不知道,此去不知何时才能返还,眉开眼笑地说:“你放心吧,娘,我想你了,就会回来看你的”。众人也纷纷劝解“小棠娘,别担心,有小峰、小光他们一起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每年过年还能回来呢”。

木槿点点头,随众人送小棠一行人上路,一直送到村口,才依依惜别。此次去齐云山,由小峰的爹大田和小光的爹三胜护送,赶一辆牛车,大概得走两个月。

一路上,牛车颠簸,白天赶路,晚上住宿。一开始,三个娃娃,还觉得新鲜,每到一个地方,就兴奋地下车跑着玩,慢慢的,行程过半,仨人就没精神了,整天懒洋洋地躺着牛车上,呼呼大睡。

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终于到了齐云山脚下的小镇,齐云镇。三个娃娃都是又黑又瘦了。小棠再也不是小胖妞,而变成小黑妞了。

齐云山广收门徒大典,定于两日后开始。大田和三胜就带着三个娃娃,在齐云镇上溜达。

齐云镇,背靠着齐云山,呈扇形分布,一条小河打镇子中央穿过,小镇居民靠山依水而居。这个小镇供给齐云山道士们的吃穿用度,所以诸物齐全。现在,又恰逢十年一度的开门收徒大典,所以,人群熙熙攘攘,分外热闹。

小棠他们久居深山,哪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四处赏玩,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大田和三胜赶紧带着三个娃娃投店住宿。店小二看到他们,就过来招呼“客官,也是带着孩子来齐云山拜师学艺的吧”,“是啊,赶了两月的路,今天才到”大田擦擦脸上的汗说道“还有客房吗?”“有有,跟我来。你这还不算远,还有走仨月、半年过来的呢,咱这小店里住的大半都是你们这样的”小二边说着,边麻溜地把他们往客房带。小棠环顾四周,果然看到大堂里坐着很多逆旅打扮的人正在吃饭,都带着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娃娃。

他们五个人要了一个大房间,是一个大通铺,几个人都太累,啃了几口干粮,喝了两口水,就洗洗直接睡下了。

半夜,小棠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翻了个身,想接着睡,却始终睡不着,没办法。她只好轻手轻脚地从小峰、小光身上跨过去,慢慢得挪下床,穿上鞋,走到桌子边,他们的包袱都在桌上放着。她把小手伸进包袱,摸索半天,掏出来一个烧饼来。

因是夏天,窗户开着通风,今晚月光如洗,她便拿了烧饼,爬到窗台上坐着,边啃边看月亮,又想起了娘,越想越精神,越想心里越难受,“今晚的月亮真圆真大,比我娘给我做的烧饼大多了”她举起烧饼对着月亮,比较着。

“哎,月亮上怎么有个小黑点”她看着月亮想,“嘿嘿,肯定是它今天没洗脸”。小黑点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小棠咬着烧饼迷惑起来,直到落在了院子中间,她才确定,这小黑点原来是一个人啊。

她“哇”一声地叫了出来,那人转过脸来。还没等小棠看清,黑衣人已闪身至她面前。

小棠呆呆地问:“哥哥,你从月亮上掉下来,疼不疼?”

黑衣人闻言暗暗将手收回了衣袖,按下心中的疑问,矮身跟她并排坐在窗台上。

见黑衣人不吭声,小棠啃完最后一口烧饼,接着说:“哥哥,你好厉害啊,去年我从核桃树上掉下来,疼得我哭了好几天呢。”

“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在干嘛?”黑衣人问。

“呃”小棠想了想,终于搜索到一个合适的词,说“我在思乡”。

黑衣人“噗嗤”笑出声来。

“是真的啦,我们从家里出来,听说已经有两个月了,我可想我娘啦”小棠怕黑衣人不相信,急急说道。

“你也是来齐云山拜师的?”

“是啊,我要上山学法,变成仙人,飞来飞去,对了,哥哥,你也会飞,你是齐云山的仙人吗?”小棠说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有察觉黑衣人此时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郁。

“来,我帮你看看脉象,看你能不能修仙”黑衣人答非所问,一把抓住小棠的手。小棠看见他左手拇指上,一枚银色扳指,上面雕刻着她不认识的动物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在月光下冷冷发光,伸出左手就要去摸。

黑衣人一松手,闪过了,说道:“你跟我走吧,我教你仙法,如何?”

小棠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行啊,我得去齐云山,要不我娘来就找不着我了,而且,我也要跟我的小伙伴们在一起”她回身指了指床上,“你看,就他俩,睡得跟猪一样,咱俩说话,他俩都没醒”。

她不知道的是,黑衣人自打一进这个客栈,挥了挥手,整个客栈就蒙在了迷雾之中,所有人都进入了昏睡之中,只有她是个例外,黑衣人因为觉得讶异,所以才会握住她的手,以内息试探。

黑衣人起身准备走,又回过头来说,“记住,别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小棠点点头,看着黑衣人飞身而去,她爬回床上,转身又进入了梦乡。

“从来没有睡这么死过,我平常半夜总要起个两三回夜的,今天竟一觉睡到大天亮”,“我也是,估计是这俩月赶路太累了,现在睡一觉,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透了”伴随着大田和三胜的大嗓门,小棠也醒了过来。看了看床、小伙伴,又看了看窗户,一切都没有变样,还是熟悉的样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客栈的房客,大家探出身子来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四五个青袍道士手持长剑,正在问询开门的小二“昨夜可有可疑之人来过?”小二挠挠头,答:“没有啊,晚饭过后,就没有人再来投店了。”

几个道士互相对望一眼,分成两队,开始在客店搜寻。

店小二则站在大堂中央,说“这几位是齐云山的道士,各位客官不要害怕,仔细想想,昨晚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都说“睡得死,没见着”。小棠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黑衣人,可是,此时脑海里的身影却模糊起来,她甩甩脑袋,心里想“难道是做梦了”。

此时,道士们已搜检完毕,一无所获,只好离开。打小棠身旁经过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着齐云山什么东西丢失了,他们寻着气息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小棠张了张嘴,想说,却想起黑衣人临走那句“不要告诉别人”的话,想着已经答应人家了,就不能反悔,心里纠结矛盾,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犹豫半晌,四五个道士早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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