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街口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位泼人半杯啤酒的女人,她正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座椅上,头微微的低着,波浪形的秀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双手拄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瓶啤酒。月光和周边灯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真的好美。我偷偷地拿出手机,想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可当我按下拍照的时候,该死的手机居然有声音,还有闪光灯。这下可就尴尬了!那女人抬起头来一直看着我,我只能晃了晃手,算是打招呼,慢慢的走了过去。
“好巧啊,咱俩挺有缘分哈。”
“...”
“这个,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害怕吗?”
“你刚才在干吗?”
完了,万一人家以为我是偷窥狂怎么办,我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一张照片上了,“奥,这个,刚才我就是看那个画面很美,所以就拍下来了。你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它删了。”我给她看了看我拍的照片,当时的光线还算充足,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
“嗯,拍的挺好看的。你是专业摄影的?”
“不是,这么艺术的职业我可做不来,我就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能够和苏炳浩做朋友的人可都不一般啊。”
“他家里很有钱吗?”
“你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我只知道他家里有钱,不知道怎么个有钱法。”
“那你们是?”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
“奥”
她说完‘奥’字又开始低头喝酒,完全不理我了。我这时才有空仔细观察她,她看起来年龄和我差不多,卷发,瓜子脸,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你不回家吗?已经很晚了。”
“不想回,没意思。”
“那我就...”
“能帮我个忙吗?”
我本来想说‘那我就先走了’,可是被她打断了。我在脑子里想了想,夜深人静,有位孤独寂寞的美女想要我帮个忙,我的艳遇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么?万一是呢,要不要答应?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美女又说话了。
“可以吗?”
“奥,什么事,说吧。”
“能帮我去附近的药店买些治胃痛的药吗?”
我见她双手捂着肚子,紧皱着眉头,紧咬着下嘴唇,看来是疼得不轻。我又扫了眼地上散落的啤酒罐,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有胃痛的毛病还这么喝酒。当然我也就是心里想想,我们又不熟,没必要当面说出来。
“那你在这稍微等一下吧,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住的小区就在附近,所以对这块地区的情况比较了解。我赶到最近的药店,买了些常见的胃药,又向老板要了瓶热水,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当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美女躺在了座椅上,蜷缩着身子,依然紧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我感觉今天碰到的不是艳遇,而是麻烦,而且麻烦越来越大了。我不确定她是痛的昏倒了,还是睡着了,轻轻地蹲下身子叫了她两声。
“喂,喂,醒醒,药给你买回来了。”她紧紧的抱着身子,侧躺在座椅上,身体瑟瑟发抖。我感觉她的情况不太好,摸了摸她的额头。我靠,发烧了还喝酒,这人是想要自杀还是要怎样啊?我叹了口气,胃痛加发烧,这可够她受的。看来今天这包袱是甩不掉了。
“赶紧起来,我送你去医院。”这美女哼哼了两声,微张了张眼,一点动作也没有,我只好背起她送到医院去了。我刚才还感叹街上人少很安静,夜色很美,现在就来报应了。大晚上的连辆出租车都没有,难道我要一步一步的走着背她去医院吗?我一边背着她走一边大声和她说话,生怕她这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那万一被人认为是我的原因怎么办?不能这么想,太自私了。应该想万一醒不过来了,这可是一条美丽的生命啊。
“喂,你可别睡啊。我身家性命可全系在你身上了,我可不想坐牢啊。喂,喂。”
“你这人是不是傻呀,知道自己有胃痛的毛病,还喝酒。还发烧了,你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呀?不要让我一个人说呀,我嘴都干了。”
我感觉身后动了动,那美女嘟囔了一句,“你很吵诶!”
“我不吵着你你早就睡着了。你是不是想让我背黑锅啊,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我好冷”
声音很小,我不确定是不是听清了。“你很冷吗?”
“嗯,很冷。”
我四周看了看,背她到一个花坛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如果不扶着她就会躺下睡着。继续背起她往前走,中途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街上凄凄凉凉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的身影,一阵微风吹过,我也冷了。真是好人难当啊,受这么大罪。
“现在不冷了吧。”
“嗯,还行。”
“废话,现在冷的是我。”遭这么大罪让我对美女的那仅有的一点风度都吹走了。
“谢谢,你叫什么?”
“我叫**,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奥,**。等我好了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真烧糊涂了吧,**都不知道了。“嗯,你是该好好谢谢我。最好给我个万八千的,不然你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我。”
“嗯”
。。。
当我们走到最近的医院的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赶紧把她交给了正在值班的医生,而我自己已经累趴下了,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了。我暗自决定这事要不给我个万八千的绝对过不去,把我累成狗似的,自己在里边舒服的躺着。稍微休息了一下,来了一个护士,让我去前台交费。我问了一下那女的的状况,说没什么大问题,打两瓶点滴就好了。不过还是要住院观察两天,怕有什么其他问题。到了前台,我一看账单,验血、打点滴、还有一些药物和后续的住院费用,一共要九百多,我这要工作多少天才能赚回来啊。
交了费用之后,我到了病房里找了个空床位坐下。那女人已经睡着了,紧皱的眉头已经松开了,脸色还稍稍有些发白。打着点滴的手放在外面,睡得很安详。她的脸很精致,画了淡淡的妆,眼睫毛轻颤,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