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爆发
“他说的可是属实？”赵天祥的语气不用质疑。
“不属实。”唐明说道。
“他说的可是属实？！”赵天祥的语气再度重上几分。
“不属实。”唐明看着赵天祥，坚持道。
“呵呵——唐明，你还真是涨了本事了。”赵天祥几乎是克制着虐待弟子的冲动大吼道。“平日里，我只当你是天赋差，没想到你的人品也是极差！你这样算是什么，敢做不敢认？还是在背后说自己老师的坏话让你很有成就感？”
唐明犹如木桩一样，呆呆站在原地，任凭赵天祥的唾沫在自己的眼前横飞。
赵天祥在怒，天海峰在笑。
当然，更多的人都在看笑话。
“赵师。唐明侮辱帝国之胄，公然辱骂道师，按照道门的道规，足以治罪。”天海峰补充道。
“该当如何？”
“押入柴房，砍柴挑水半月。”天海峰道。
“只是这样？”赵天祥对于这个惩罚显然有点不是很满意。
“赵师。道门道规宽厚待人，严格待事。对于犯下错误的弟子都有着改教之心。唐明初犯，只能如此。”
天海峰说道这里，心中一笑，话锋突然一转：“况且，半月之后就是再度点灯的时候，赵师怎么可以不给唐明一个机会呢？”
赵天祥年过半百，怎么可能不知道天海峰的心思，不想让唐明受重罚是假，想让唐明当中出丑才是真。
唐明本就是公认的废物，将他押入拆房砍柴挑水，相当于将他最后能够翻身的半月时间都给剥夺了。
不过，唐明和天海峰的确是毫无可比之处，不妨依照天海峰的意思，还能够让天海家族欠上自己一份人情。
“规矩既然如此，自然按照规矩来办。”赵天祥说道。
“赵师！”唐明抬起头来，叫道。
“唐明，你有何不满？你要是敢不去，那么就是藐视道门道规，我可以在没有上报长老的情况下，将你赶出道门。”赵天祥冷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唐明的头猛然抬起，那张清秀却显得沉稳的小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三年。三年的时间，唐明一直遭受着嘲讽，被这些贵族的子弟欺负，但是他也是有着他的自尊，由着他的骄傲。
天海峰莫名其妙的找事，唐明能忍则忍了，可是赵天祥却是不问青红皂白，将自己打入了柴房，剥夺自己最后能够翻身的半月时间，正好狠狠触碰到了唐明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不得无礼！”天海峰也是被唐明这副狰狞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便是冷笑。
“好啊。好啊。唐明。真的是长了本事了！尊师重道，道门美德，你都学到姥姥家去了？”
赵天祥怒极而笑，环顾四周，从一名弟子身上看到了一把装饰不错的佩剑。
“恨我吗？很恨我吧。”赵天祥走过去，将他的佩剑拔出，丢在了唐明的面前，冷冷道：“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拔起剑，杀了我。”
“赵师。万万不可。您是道门道师，和这种人计较个什么劲？”天海峰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赵天祥不管不顾，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拔起它！”
“快拔起它。”天海峰死死地盯着唐明。
望着暴怒的少年，天海峰觉得很有可能这是唐明在道门生涯的终结。
因为他在愤怒，他在呐喊，而人很容易会在这个时候做出毫无理智的事情。
换句话说，不怕你拔剑，就怕你不拔。
唐明愤怒，可是他却知道事情的轻重。幼年时候的那件事，以及来到道门后三年的遭遇，让他有着非同龄人能够拥有的忍辱。
是的，拔起这把剑，逞少年英雄，固然是一时的快活。可是之后呢？毫无疑问，他会被赵天祥直接逐出道门，就算秦映月那边有着莫默帮自己说话，可这件事情依旧毫无周旋的余地。
他得留在道门，等那个老道士回来。
长长吸了口气后，唐明选择了隐忍。
没错，他必须隐忍。
“怎么？不拔？”赵天祥冷笑，拔起那把剑，几乎就是那么一剑斩下。
剑很快，可唐明没有躲，也无从躲。
“赵师！”
“赵师！”
众人惊呼。
剑过，发落。
唐明依旧站在原地。
这才让众人放心。
尤其是天海峰，差点吓摊，这要是赵天祥杀了唐明，上头怪罪下来，查到自己头上，那不是要牵扯到自己的前程？
“道师怒气消否？”唐明这次并没有用“赵师”来称呼赵天祥，这一剑落下，斩断了唐明最后一丝希冀，也斩断了赵天祥和唐明师徒关系。
“未消。”赵天祥看着唐明说道。
“那是否要再来一剑？”唐明问道。
“怕脏了我的手。”赵天祥答。
“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走了？”
“走？你侮辱我天海家在前，质疑赵师在后，现在还想走？”天海峰冷哼。
“你若是想要踏出一步。今日，你就不再是我赵天祥门下之徒。就算莫默替你说话，闹到长老处，我也要将你提前驱除道门！”赵天祥也冷笑。
“按道师此话所说，难道以往就认同我是你的弟子？问大道时百般推脱，遇事情时不问缘由，今日更是一剑斩下。试问，你曾将我当做过你的弟子？试问，有哪个道师会对自己的弟子做这样的事情！”唐明看着赵天祥，眼神当中却是没有丝毫的退让。
“你！”赵天祥大怒。“可比忘了，你是个没法点燃道灯的废物！”
“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欺辱？”唐明觉得很可笑。
“难道不是？两年时间都无法点燃一盏道灯。这在百家，在道门的历史上都是绝对‘史无前例的骄傲’。”赵天祥冷冷道。“难道你觉得你这次会有机会？三十灯盏，就算你吃了仙药，也绝对不可能点燃。”
“没错，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百里墨站出来道。
“既然是废物，可比夸夸其谈，老实地当个下人，还能够三餐温饱。”柳天附和。
“唐明。你考虑地如何？”天海峰骄傲地笑，这场比试，终究还是他赢了。
“柴房我会去。”唐明看了一眼天海峰，这回他的目光显得尤为平静。“但是请记住，我是为了留在道门而去，不是因为碍于你们的权势。”
“两者并没有冲突。”天海峰轻笑。他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也只能够靠这种方式维护自己可怜的尊严。
与天海峰不同的是，赵天祥的眉头却是轻挑一下。
唐明的表现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小小的年纪能够拥有这般的忍耐力，十分可怕。若是哪日让他一跃龙门，那——
狠狠地摇摇头，赵天祥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抛出脑外，还有半月就是点灯的时间，唐明是第三次，被赶出道门几乎就是确定的事情了。
哪还能够鱼跃龙门！
“生活以痛吻我，我怎能报之以歌。”唐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疯了？”
“我没有疯。我很冷静。这是我最冷静的时候，也是看得最清楚的时候。”唐明笑，但是笑容却给他人一种孤独和落寞。但是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决。“可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要做，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所以我不能够倒下。我只能够往前。除了往前，别无他法。”
“他真的疯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以至于最后，他们都是看着唐明离开的。
唐明的身影在阳光下很渺小，在他们的眼里很孤寂。
可是，几人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