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那股紫雾正四处扩散,形势不容乐观。李崇瑶不再犹豫,听取了师兄们的建议决定先将武信带回南无派交由师傅处置。
“天机星”何文生神情非常悲伤,他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冯冲,开口说道:“此地天气炎热,又有那追魂雾,我看还是赶快将五弟就地掩埋,把他的钻金枪带回以作‘兵解’”。
“嗯”林随风应了一声,便一手折断了那破甲钻金枪的枪杆,取下枪头,小心翼翼用布包裹起来,放入了自己的背囊。
武信在旁默不作声,他此时心烦意乱,正担心着黑风寨兄弟们的性命安危。这些年他在黑风寨中虽然过的清苦,但是却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兄弟,一同喜怒哀乐,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牵挂,即使现在跟那五老一同回南无也绝无怨言。
“崇瑶师弟,请你暂且替我保管这把绿辰枪,可否宽限我几日,我武信言出必行,到时一定找你们一同回南无派!”武信捡起自己心爱的绿辰枪,交到李崇瑶手上。
那绿辰枪正是当年子桑真人赠与南无派掌门张本灵的一杆宝枪,张掌门后来再转赠给徒儿武信,就是希望他能弘扬南无派并得其衣钵。所以一直以来武信都视这杆宝枪为自己的生命,抢在人在,枪失人亡。
“虐畜休走!”那几位师兄刚欲去阻拦,却不想武信已绝尘而去。
“多年未见武师兄功力晋进如此之高!”“天相星”王汉看着远去的武信望洋兴叹道,这脚下功夫恐怕已是天差地别。
“天梁星”贾子道瞪着李崇瑶,怒声道:“崇瑶师弟,你还不去追!”想来如今剩下的五老,只有李崇瑶年纪最轻、本领最大,还可以和那武信在脚力上一比高下。
李崇瑶面对几位师兄的催促却毫无反应、不理不睬,目送着武信渐渐远去,他手上牢牢握紧了那杆绿辰枪,心中泛起了朵朵涟漪,隔了许久才说道:“我师兄言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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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漠里昼夜温差极大,就如同三岁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午时还烈阳高照,酉时一过便挂起一阵阵寒风刺骨的西北风,那狂风吹的呼呼大作,竟吹散了那“五里追魂雾”。
黑风寨寨门口,独孤煌和巴桑等着有些不耐烦,隔三差五的嚷嚷道:“今儿个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独孤煌右眼皮子直跳,心里有些发虚,骂骂咧咧道:“我说要去,要去,这司徒非就不让我们几个去,你看这么晚还不回来!”他低着头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巴桑站在一旁摸了摸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我们去了招人眼,到底哪里招了?”
独孤煌心里烦着,冷眼瞧了巴桑几眼,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鼻子骂道:“就因为你傻!你那铁锤一抡过去,那什么老的万一都被你打死了怎么办,以后那些仇家找上门,我们再往哪躲?”
巴桑抹了抹鼻子,咧着嘴笑道:“老子有那么厉害吗?”
独孤煌并没有开玩笑。那一年他带领着一支红巾军路过“曲先”,在一河滩边发现受了重伤的巴桑,当时他已神志不清,记忆全失,于是独孤煌把他带回军中求医问治。养伤期间独孤煌四处寻访,从“曲先”当地人那得知原来他是蒙古克烈部族人遭到其他部族的追杀故而沦落至此。独孤煌知道后动了侧影之心便让他病愈后继续留在军中,还给他起了一个蒙古首领的名字,巴桑。本来事也就过去了,却不想有一次派巴桑去整理兵器库,他竟然轻而易举就能使起一对三百多斤大铁锤,一时间在军中被惊为天人。后来随军作战更是屡建奇功,杀敌不计其数,而且专杀敌营大将,可谓勇冠三军。所以可别看巴桑平时性情温顺,一旦真的踏入战场厮杀起来那简直就是一头吃人的野兽、残暴无比,要不巴桑怎能在高手如云的黑风寨里排行第四。
“你看,那边是不是!哈哈,回来了!回来了!”巴桑开心的手舞足蹈,使劲拍了拍独孤煌的后背。
“咳咳咳。。。。看见啦,我眼不瞎!”独孤煌虽然人也结实,可一站在巴桑身旁立马感觉就娇小了许多,那两下把他拍的可够呛。他一手推开巴桑,远远望着那些风尘仆仆归来的兄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萧逐浪和雷寂正骑着快马一路狂飙,尽然招呼不打直接绕过了独孤煌和巴桑,马不停蹄直奔寨子里去,一面还高声喊道:“佐老头,快出来!佐老头,快出来,不好了!”
独孤煌一颗心突然悬起,隐隐感觉有事发生,他急忙跑出寨门接应后面的兄弟。上前刚想问个究竟,却发现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怎么了?”独孤煌死命拽着一个弟兄问道。
那人喘着粗气有些吃力的回道:“我们中了暗算,三当家,后面有几个兄弟快不行了。”
独孤煌面不改色,心中却一惊,立马转过身一边往后跑着,一边冲着后面的弟兄大声问道:“谁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南宫云台听见独孤煌就在前面问话,急忙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独孤兄,司徒非让我们先走不要回头,然后和严大哥押着好几个沈家的家丁去了队伍后面开了几个箱子,然后就看见升起一股紫色烟雾。那是毒烟。我们几个走的快的还好,靠后面几个弟兄来不及躲,好几个已经快不行了!”
独孤煌这才明白刚刚萧逐浪和雷寂如此匆匆所为何事,于是赶忙跟着南宫云台跑向后面去接应那些受伤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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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黑风寨“景堂”之内。
一群人正跑进跑出、忙忙碌碌的抬着那些中了毒雾的弟兄将他们平放在一块块大石板上,有几个已经昏厥了很久,有几个皮肤开始溃烂,生命危在旦夕。
只见一衣衫褴褛的驼背老头和一位衣衫整洁的白眉道人正在那俯着身子为他们一一查看伤情。
那驼背老头闻了闻中毒之人身上的衣物,接着又翻看着那人瞳孔,舌头,神情严肃的对着白眉道人说道:“老夫略有所知,这追魂雾的方子里包含有硝火,石黄流、毒蛇骨,红砒霜,孔雀尾和狼毒,但这次的毒雾配方恐怕是经过改良,还添加了人粪,金汁,银锈、川草乌、斑蝥和雄黄,扩散更快对人伤害也会更加厉害。”
佐为盯着那人溃烂的皮肤,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类毒烟毒雾,本是就道家炼丹所生,其中工艺大有不同,守清道长怎么看?“
那白眉道人捋着胡子,神情淡然的说道:“道家炼丹时倒是经常会遇到这类事,自然是备有解药,但是这几个人毒已深入骨髓,时间耽搁了,贫道的丹药恐怕无完全把握。“
”我是有法子可以治,但现在一时半会让我去熬制汤药恐怕来不及时。”佐为像是有些为难。
白眉道人不慌不忙从腰间取出一药囊,递到佐为手中,说道:“你给他们每人服下这一枚我炼制的碧水丹,应该可以暂且保住性命,其它就看你了。”
佐为点点头,冲着那些帮忙的伙计,大喊道:“给我烧些热水,我要给那几个重的刮骨疗伤,肉已经烂了,必须马上清除了!”
“怎么没看见司徒非,严予清他们?白眉道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佐为埋着头,从柜子里翻出他的几件心爱的宝贝,低声回道:“其他人死活无所谓,我只关心我那徒儿。这小子不知被谁带了去,他可不能有事。”
佐为平时一向古怪,不愿与人来往,黑风寨里和守清道长算是最合得来,守清道长也会经常去佐为的“景堂“找他交流炼丹制药之法。
“应该不会有事,他跟我一起炼过金丹,我们炼丹时经常身上备些解药就是以防万一。”白眉道人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像是打消了佐为的顾虑。
一边聊着,那边佐为已经开始为那重病者刮骨祛毒,这手法技艺高超,让白眉道人也是看的叹为观止,真乃世间神医也。
“这徒儿虽然不止我一个师傅,可我就这么一个徒儿,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找你算账哦。”
白眉道人知道佐为一些过往之事,当年佐为曾在江南有名的“福德医馆“坐过堂,医术之高超可谓名扬天下。但他为修习医术却私下里经常偷挖坟墓肢解死人,所以后来一直被视为旁门邪道,最后连同僚也看不下去也纷纷丑化唾弃他,于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来到黑风寨中。由此他性情大变,不愿意接近他人,却唯独收了沣儿为徒。
白眉道人,没有答话,只是感慨世间诸多不明之理,究竟何对何错。。。。。。
安顿好了黑风寨的弟兄们,萧逐浪、南宫云台、花非花,陆九峰、唐若离还有雷寂他们一行人才来到阎罗堂,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独孤煌。
独孤煌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乱了方寸,低着头说道:“你们走后不久,大当家和二当家也都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去趟墨兰客栈,几日后回来。”
唐若离愁眉不展,看着门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小非他们怎么样了?”
一旁的陆九峰脸色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武信怎么也没回来!”
“他不会是走错了方向吧?”独孤煌站在他们身前摇着头说道,心里却也是焦急万分。
南宫云台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在屋里来回走动,怨声道:“真是麻烦啊!”
屋子里的人都心急如焚,唐若离却突然回想起陆九峰先前受了那六老铜罗盘一击当场吐血,忙问道:“老九,我看你刚刚受了那一击伤的也不轻,也去老妖怪那看下吧!”
“我没事,没看到他们回来我也不放心!”陆九峰走到门口,心里已是七上八下,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雷寂看着众人如此焦急,内心也不是滋味,但他最挂念的还是沣儿,恍然问道:“小非,脑子聪明,我想不会有事的。但是刚刚好像沣儿也跟着?”
花非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大声说到:“不会吧,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姑奶奶交代,大当家肯定也饶不了我们啊!”
“那小子精的更猴似得,应该不会有事。”独孤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追魂雾老妖怪和白眉道长虽然有办法治,可万一吸了多了,赶不及治疗,恐怕大罗神仙也是无力回天啊。
唐若离也是急了,他决定不再去等,扯着嗓子说道:“我还是走一趟吧,我不放心!”
众人点头称是也想跟着出门一同去找。
却不想远处传来一孩童的声音。
“你是我的牛!你是我的马!”那孩童乐呵呵笑着说道。
“是,大侠,小的以后做牛做马孝敬您老,您老满意了吧”那答话的人心里憋闷的很,像是赌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