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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

——题记

(第一人称叙述)

“昊枫哥哥,昊枫哥哥…不要…不要…”惊惶地坐起,心跳犹如失控般剧烈的跳动着,良久才归于平静,我疲惫地靠在床头,发觉竟是一身冷汗。

伸手拿过床头桌上的闹钟,凌晨三点半,又是这样,每晚都会梦到他,可总是美梦登台,噩梦收场。也许,是他赶我出皇甫家的举动太过刻骨铭心,所以……一抹苦笑爬上嘴角,人家都做这么绝了,我竟然……竟然还是舍不得恨他,多可笑啊~

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还是漆黑一片,夜的静寂使人心底生寒,我扶额,只怕是睡不着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在飘窗前,凝望着黑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习惯了黑暗,半夜经常惊醒,即便是这样,仍旧不愿在灯光中寻找慰借。

今夜,与以往的夜有所不同,微风,但天空没有星月的点缀,一如我的心,暗无天日。

揉了揉僵直酸胀的脖颈,勉强在狭窄的飘窗前换了坐姿,抿了一口微凉的水,满口苦涩。

抬眼看看周遭的环境,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屋子,不断提醒着我,自己已不是被父母珍视宠爱的公主,没有了华丽的“城堡”,也失去了“王子”。

离开皇甫家,转眼已三个月有余,犹记得当时的我有多么狼狈,可我还是庆幸,他,不曾看到……

那日,我跌跌撞撞离开皇甫家,心痛到几乎失去了知觉,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流泪,总之,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也不知道是我撞到路人,还是路人撞到我,一路上跌倒了无数次。可,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跌倒了,再站起来,再跌倒,没有思维,不受控制的向前走。

我要去哪里呢?!并不清楚,只是想远离那里,我与他终究是两道平行线,即使离得再近,也不会有相交的时候。

就这样,向着没有目的地的方向一路奔走,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直到耳畔回响起刺耳的刹车声时,我才找回些许意识。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红酒绿的商业区、耀眼的光、聒噪的咒骂声,一时间,我竟觉天旋地转。无视因紧急刹车怨声载道的司机,继续前行,又是一阵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剧烈声响,车在距离我一寸的地方停下,险象环生,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在失去意识时,我的耳边响起了焦急的询问声,只是听起来好遥远。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醒醒,快醒醒!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是谁在叫喊,我已经不知道了,只是眼前的景物随着白光逐渐散去,意识涣散的那一刻,定格在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被忽明忽暗的车灯闪得锃亮的保时捷卡宴的标志……

再次醒来,我已身处医院,因为没有外伤,只是受到了惊吓,加过度忧思,导致昏迷。醒来时,除了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我没有任何异常,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直至一张放大的脸赫然出现的眼前,才回过神来。

“你醒了啊!真不容易!没受什么伤,竟然昏睡了三天!小姐,你可太能吓人了!”

我想,这应该就是当时救我的人吧,顿觉抱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抬抬手:“麻烦倒也还好,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晚上不在家里呆着,跑出去干嘛!看你的样子,浑浑噩噩的,遇到什么事了吧!”说完,便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我。

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可他却开口:“不会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吧!”

我迷惑地看向他。

“你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又一路逃出来的吧!”面对这样的猜测,我不禁哑然。

“还是,你是个骗子,故意在我车前跌倒,碰瓷儿!”说着,他带着狡黠的笑一点一点逼近,“说吧,要多少钱!”

我惊异于他的话语,怎么也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他鼻翼间的热气不时喷在脸上,大脑一片空白,我极力想要控制思维,想着如何解释,他却在这时慢慢移开身体,弹弹西服上的皱褶,坐回到病床边:“哎,想想你应该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不然怎么会脸红!”

“啊?!”我抚上脸颊,好热,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红彤彤的了~

“呐,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也该对我坦诚交代吧!这三天,我可是夜不能寐、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啊!”

我喉头一哽,几乎要掉下泪来,心猛地一抽,别过头去。心中着实感谢这个人,谢他救了我,也谢他相信我不是歹人,可要我说出为什么会这样,终究说不出口,谁愿意自己揭开伤口再撒上一把盐呢!

见我不说话,他便又说起来:“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勉强了!这次事故呢,我也有责任,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我一听,瞬间觉得歉疚万分,本来是自己魂不守舍的结果,让他来承担全部责任,我于心何忍!

于是,想开口解释,他却阻止了我:“这是我的名片,相遇即是有缘,就不要推辞了!你出院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可以找我!”说着将名片递到我手上,名片上写着叶灿两个黑体字,应该是他的名字,右下角写着晟德国际影视公司总裁的字样。

晟德?!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记不起是谁说的了。

“呐,这样,看样子你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好好养病,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故意拖长的音阶,使我回神,忙看向眼前这个眉眼间满是英气的俊美男子:“哦!真是抱歉!这些天麻烦你了!谢谢!”

他看向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门撞上的一瞬,寂静一室,我握住手里的名片,心底的惆怅,犹如水滴在烈日下蒸发一般,压抑。之后的日子,一个人的日子,我,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呢?!

毕竟这次看似凶险的车祸没有给我造成什么伤害,于是输完液,给我护理的小护士便神情扭捏的欲言又止,我立即明白急诊的床位有限,既然我并无大碍,出院就是理所应当了。于是,便办了出院手续。

站在医院的门口,日落黄昏,本是美景,心底却升起“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苍凉。这次不同于小时候的遣送出国,即便是再难,因为心底有一个信念,也可以笑对一切,而今……举目无亲的我,就连今晚住哪里都是难事,何谈其他!皇甫家是万万回不去的了,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一时间,竟连哭的勇气也没有了。

“你怎么走路的!往人身上撞啊!”斥责声响起,我连忙道歉,可行人并不领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茫然的站定,天色渐渐暗下来,实在走不动了,便向眼前的小吃摊走去,从前哪吃过这些?现在囊中羞涩的我,也只好“将就”了!而兜中仅剩的几张纸币只够买两瓶啤酒,无奈也只好借酒充饥了。

我其实不会喝酒,沾酒即醉,而今这酒倒让我喝出了破釜沉舟的感觉。喝完这顿,我就真的身无分文了,露宿街头么?还是……真的被人贩子拐走?

酒液入喉时的苦涩感渐弱,生出些许麦子的清甜,原来酒也没有很难喝。空腹饮酒本就易醉,半瓶下去已是微醺,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幼时与昊枫哥哥的种种,不受限制地潸然泪下。身畔突然起了一阵风,我被一股力量拉起,那人拽着我的手腕,怒目而视:“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在这里醉生梦死的!”

咦!这人好眼熟啊!哪里见过?现在……管他呢!

我笑着挥开他,真是聒噪,踩着虚浮的脚步想要离开,却又被他一把拽了过去。离得很近,我顾不得暧昧靠在他怀里,眼前的人即刻和心中那个人的身影重合,情不自禁地抚上他微皱的眉,那人身子一僵,却也没有闪躲!

我喷着酒气,喃喃自语:“高…高枫…哥哥,带我回家吧!我…我好冷…带我…回家…回家…”之后便没了意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king size的大床上,一瞬恍惚,我猛然惊起,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宿醉后头痛难忍,又软绵绵的瘫在床上。

耳畔响起清冷的声响:“醒了?!”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他!叶……灿!

“怎么!一个晚上就不记得你的救命恩人了!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喽!”说着倚着门,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晃了晃。

“抱…抱歉,昨晚…”

“哈!昨晚你醉得可是一塌糊涂!问你住哪儿也是答非所问,就只好带你来我家了。”

我尴尬的笑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竟然……换了浴袍在身上,难道……我惊恐的抱紧胸前的棉被。

叶灿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一笑:“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你昨晚吐了一身,阿姨帮你换的。”说完往边上一努嘴,果见已经熨烫整齐的衣服摆在床尾的脚踏上。

他走近我,语调满是揶揄:“昨晚,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羞涩啊!对了,那个…高峰,是谁啊!你昨晚一直不停叫他,你的恋人?”

我心下暗暗叫苦,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见我纠结,他一笑道:“总不会是仇人吧?!”

“…”

“我救了你两次,你每次都这般魂不守舍的,难免不会再出事!你总该对一个救你的人,保持坦诚吧!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什么?家在哪里?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叫…蓝馨蕊,至于其他的,抱歉!我不能说。”深吸一口气,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坦诚了,虽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类似相识多年老友的信任感,可我还是不愿他人知道太多。

他看看我,突然一笑:“好!既然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我相信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凭什么相信我?我们才认识多久!”

“直觉!我别的不行,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你不也相信我不是坏人。相信我没有趁人之危么,彼此彼此!”

果然是个直爽的人。

“出来吃点东西吧,顺便谈谈之后的事。”

“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吧!”随意的调侃,使我瞬间清醒,在他离去后,忙梳妆整理起来。

坐在饭桌上,仍旧食不知味。

“你打算怎么办?去哪里?”

“啊?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怎么可能?你家呢?”

摇头。

“也没有认识的人?”

点头。

“哦,也难怪你会出事了!这样吧,我朋友有间房子,他出国了,房子没人住,就是不大,不过,你一个人住也没什么问题的!环境不错,你觉得呢?”

“这怎么好再麻烦你…”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么?”

我摇头。

“那就先这样吧!一会儿可以去看看房子…”

我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默许了,没有人可以帮到我了,唯一的希望也许就是他了:“那我会按时付你租金的!”

“这倒不急,你应该也没有工作吧!怎么付钱呢!”

我不禁哑然。

“没事,朋友的房子,你要看着合适,就先住下吧!那边我去说!”

“这怎么行!医院的钱是你付的,房子的钱,断然不能再让你为难,我会…会想办法的!”

“看你的样子,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心的工作吧!毕竟,现在的职位也很紧缺。”

“这我会看着办,总之,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不如这样,前阵,我身边刚辞职了一个助理,一时找不到人,不如,你接替他的工作,不仅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也算帮我一个忙,就算两清了!怎么样?”

我迷惑地看向他,毕竟非亲非故,凭什么要这么帮我?!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连忙道:“你别误会,我也只是建议,做不做由你!不喜欢,就别勉强。不过,我真是想找你帮忙,恕我冒昧,你多少也该知道,我们影视公司的事务繁杂,人多好办事,现在人力资源紧缺,找一个人很难!我这个提议说是在帮你,不如说是帮我自己!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不会勉强的!”说着,眼神里的光,黯淡下来。我竟有些不忍,毕竟帮我够多了,真的能尽绵薄之力,也算回报他的救命之恩了。

我笑着对他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别反倒帮了倒忙!”

“不会!你愿意来帮忙,我是感激不尽啊!”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

“哈!好!那就别在这谢来谢去了,你先吃东西,呆会儿有人带你去看房子,喜欢的话,就住下,公司的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上班就行!”

……

回忆被手机铃声打断,我拿起手机,是顶头上司——叶灿的短信。

“呆会儿我去你家楼下接你,早饭在车上吃吧!”

几个月的相处,虽说他是我的上司,可私下里就像是朋友,叶灿是个奇人,工作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平时就像一个大男孩,阳光、纯粹,与其他公司高层不同,平易近人,更适合做知己,或者……闺蜜。

我默默回复了叶灿的短信,天边破晓的那一刻,迎着第一缕阳光,微笑。或许,上苍让我以另一种方式生活,不再只为一个人不停转动,也该有做自己的机会。昊枫哥哥,你看,这次我是真的长大了,忘记你真的很难,不过,我会努力过得更好!没有你的日子,我也要笑着面对!不敢在奢望什么,你也是,要快乐,要很幸福,很幸福!

坐在车里,吃着早餐,破天荒的不是司机开车,而是叶灿。上车时,我还疑惑,犹豫不定,叶灿无奈一笑说:“再不上车,公司的签约就要迟到了!大小姐,拜托赶紧上车吧!”在这样的催促中,我胆战心惊的上了车。

“LiLi姐呢?签约会议,总也该是你的金牌秘书去比较合适吧!我只是助理耶!和你这个总裁去,显得多不伦不类啊!还有,为什么不早说,我好歹也有个心理准备!咱们不是有约定,私下里怎么都行,公司里你就是上司,哪有上司亲自开车送助理的…”

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一、LiLi呢,我今早临时派她去法国分公司谈一个项目,你作为助理,直属我管辖,没有坐等闲看之理吧!二、我这也是紧急想到让你去,等到公司再通知你过去,显然来不及了,只好来接你!三、公事公办,我完全没有违约!明白了么?!”

我还真是永远说不过他,只好一笑妥协。转眼就到了希尔顿酒店,我随叶灿一同上到28层宴会厅。叶灿收起嬉笑,顿时更显英气果决。

走入会场,人已基本来齐,叶灿抬步走向会场中央,慌乱中我抬眼看到,红色的会议厅大幕布景上几个烫金大字“皇甫集团——晟德国际影视公司签约典礼”。

一时间犹如被击中般,浑身动弹不得,皇甫集团,会是我知道的那个么?

突然,掌声雷动,我茫然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健步走上会场中心,双手轻抚台案,眉宇间满是自信与从容,英姿飒爽!悠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甫昊枫四字,瞬间,跃然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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