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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海通 慈悲建大佛,诚信铸奇迹

当代诗人戈壁舟有一首诗:“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带领群山来,挺立大江边。”赞美的是乐山大佛。

乐山大佛为一弥勒佛坐像,开凿于唐开元元年(公元713年),距今已有1300年的历史。它雕凿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汇流处,凌云山栖霞峰临江峭壁上,通高71米,比过去号称世界最大的58米高的阿富汗巴米扬大佛像还高13米,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一尊摩崖石刻佛像。大佛临江庄坐,神态庄严而安详,慈眉善目,默默地注视着脚下滔滔的三江水。1000多年来,乐山大佛阅尽多少人间春色,经历多少朝代更迭,依旧肃穆慈祥,心旌不摇,护佑着过往的船只,见证了一个传奇。

唐朝时,一个贵州的和尚,法名海通,自幼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成年后博学多才、学识过人。一年夏天,他云游来到四川乐山,在凌云山脚下,见山上树木茂密、碧绿葱茏,不由笑逐颜开,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此处前有三江汇流,后有九峰相映;远眺峨眉山云雾缥缈,层峦叠翠;俯视有三江点点白帆,粼粼碧波。真是山好水好。难怪古人曰,‘天下山水在蜀,蜀之胜曰古嘉州,嘉州山水在凌云。’”面对这秀丽的景色,他不顾旅途之劳累,匆匆向凌云山上攀登。晴空碧透,万里无云。他登上凌云山,站在山顶,情不自禁地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乐山乐水,此处乃是吾修性坐禅之佳境,佳境呀!”

于是,海通和尚结茅凌云山。不久,老天接连下了几天瓢泼大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水位猛涨。他站在雨中的山顶观察,发现三江汇合处江水汹涌、浊浪滔天,那湍急的江水犹如凶猛的怪兽,咆哮奔腾着冲向凌云山,挟风带浪,发出阵阵巨响。这时,正有一艘大木船顺江而下,在江水中颠簸着,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抛下浪谷。突然,那艘船就像离弦的箭飞奔而来。眼看木船就要靠近岩石,水中突然出现一个怪物,掀起一股黑浪,劈头盖脸地向大木船打去,顿时把大木船卷得无影无踪。

这一情景,让海通既震惊,又难过,他为自己不能阻止这个灾祸而懊恼。为了驱凶化吉,保佑过江的船只,海通和尚每日鸡鸣即起,诵念经卷,祈求佛祖慈悲,降魔伏怪。而几年过去了,海通和尚木鱼敲破了几只,经书翻破了几十卷,洪水照样逞凶,过往船照样被江水吞没,人员照样葬身于鱼腹,悲剧照样重演。

他凝视着犹如万马奔腾的江水,沉思着,想要找到救护船只、保护生灵的办法。突然,他意识到江中并非水怪作祟,而是在凌云山的万仞石壁之下,由于洪水的长期冲刷,已形成一极深的巨谷,水流至这里便汇聚为一股锐不可当的急湍旋流,船只行至此必定翻沉。于是他决定去崖底看个究竟。

这天他一切准备停当,便攀着岩壁慢慢地来到凌云山脚。忽见一个激浪打在岩上,浪头退去后,一个壮汉躺在水边,左手拿铁凿,右手拿铁锤,一动不动。海通和尚忙上前,把汉子背到岸上,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苏醒过来。

原来,那个汉子名叫石青,是个石匠,他见凌云山下水势凶猛,来往船只常常翻沉,许多船工兄弟白白地送了性命,心中实在不忍,便决心在石壁上凿一路篙眼,好让船工们的竹篙插在篙眼中,撑住木船不碰在石壁上。不料刚打下几个眼,一个恶浪扑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石青的行动感动了海通。石青对海通说:“这三江汇合处的水流太大,把山脚下的岩石都冲空了,因此造成水流急湍。”

海通凝眸着江水,沉思良久,决断地说:“阿弥陀佛!此谷不填,祸害难除。我要在佛前发下宏愿,在万仞石壁之上凿塑佛像。在山岩上凿一座人世间最大的弥勒佛像,请他日日夜夜、万世千载面对浩浩三江,安澜镇涛,保佑苍生。这样一可借佛祖的法力神威镇住水怪,二可借凿下的岩石填满深谷,给过往船只消灾除难,造福百姓。”石青听到这话,双手合十,激动地说:“师傅慈悲,我石青愿助您一臂之力。”

从此,二人便齐心协力,谋划建造大佛之事。石青在山岩上为海通凿了一个洞,海通住了进去。岩洞正对着嘉州城,静观三江水。石青负责观察水势,测量地形,对大佛的修凿作一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在嘉州城乡物色能工巧匠。

海通和尚负责筹集建佛资金。此前海通曾云游江淮,知道那里的商业发达,又跟当地各大寺庙关系甚好,所以他决定到江淮一带化缘,筹集修凿大佛的银两。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海通一路走,一路化缘,翻山越岭,行船过江,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历时三年,终于筹足了开工的款项,返回时人变得又黑又瘦。

经过了三年的准备,凿佛工程终于开始动工了。海通专门为此作了三十三天消灾祈福大会。在法会期间,他多次向僧众讲经说法,让大家明白修建大佛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大事,是普救众生的善事,利己利他,他保证把各位施主的布施,全部都用在修建大佛上。在他的诚心感召下,法会期间,又为建佛募得部分资金。

海通和石青修大佛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了开去。方圆数十里百姓,出工的出工,出钱的出钱,纷纷前来相助。一时间,凌云山上,千人挥臂,万人呐喊,闹腾起来。石青指挥着工匠们先从山脚下向山上用毛竹搭起脚手架,然后开始勾勒大佛的轮廓,从山岩上打下的石头,像下雨一样轰隆隆地掉进江中,激起无数浪花。

可是开工没多久,平地忽然狂风不止,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暴雨倾盆而下,接连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凌云山上洪水暴发,一股股山洪直冲佛头顶。海通和尚发愁了:这么大的洪水,即使是铸铁造的佛像也会被冲坏的。石青忙对海通说:“师父不要担忧,我早有办法。”他和众石匠在大佛头段、身段分别凿出排水沟排水泄流。石青和工匠们腰系绳索,冒着生命危险,悬空凿石。狂风和洪水一次又一次将他们冲得悬空吊在半岩上,他们一次又一次攀着绳索爬了上去。石青和众工匠们舍生忘死,坚持不懈,终于凿成了排水沟,消除了洪水的冲蚀。

海通在大佛开工后,继续筹措后续的资金。他心怀宏愿,一衣一钵,足行千里,八方募化,历经艰辛。四方信众知道他的壮举,慷慨解囊,各方善款源源不断,使得工程持续进行。

冬去春来,岁岁年年,大佛的轮廓越来越清楚,三江汇流处也越来越平静。一日,嘉州郡守打听到海通和尚刚从外面回来,募化了许多银子,就带一群衙役来到凌云山,气势汹汹地对海通说:“大胆和尚,你未经官府许可,私自动工兴修大佛,该当何罪?来人,给我锁走!”几个衙役冲过去就要动手,只见石青伸手挡住说:“修大佛是为了镇妖降魔,减弱水势,解除灾害,有什么罪过?你们要锁,锁我吧!”海通说:“工地上没你不行,天大的事我来承担。”那贪官见风转舵,便装模作样地说:“和尚听着,本官姑念你是出家之人,可免你牢狱之苦。不过,你等破坏我嘉州风水,得拿出白银三万两赔偿。”海通面对贪婪的郡吏上门勒索,大义凛然地说:“这银子是千千万万的善男信女布施的,是修佛专款,我海通怎么敢动用半文。双目可剜,佛财难得。”

海通的高傲和蔑视激怒了贪财如命的郡守,他不相信海通有胆量挖出自己的眼珠,恼羞成怒地说:“那你就挖出来看看!”面对寡廉鲜耻的郡守,海通威严地盘腿坐定,端起一只铜盘,毫不犹豫地将双指插入自己的眼睛,两颗眼珠落入了手中的盘子里,默默地举到郡守面前。顿时,郡守大惊失色,吓得失魂落魄,仓皇逃下山去。

海通和尚虽然失去了双眼,但修凿大佛的决心更加坚定。他经常拄着拐杖,由人扶着,到工地陪伴着工匠干活,把全部心血倾注到了大佛的修凿上。海通剜眼护款的壮举感天动地,更激发了广大人民建造大佛的雄心。

海通剜目后,身体越来越差,没过几年,他就圆寂了。临终前,他嘱咐弟子,一定要把大佛建成,平息水患,救护苍生。弟子和石青等人向他发誓,一定要完成他的宏愿。但建造大佛的工程实在太大,石青等老石匠也相继去世了,工程也曾一度中断。但海通精诚忘身之行,激励后人,继承其志。大约过了10年的时间,剑南西川节度使章仇兼琼捐赠俸金,海通的徒弟领着工匠继续修造大佛。后来,朝廷下令赐麻盐税款,使工程进展迅速。当乐山大佛修到膝盖的时候,章仇兼琼迁任户部尚书,工程再次停工。40年后,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捐赠俸金继续修建乐山大佛。在三代工匠的努力下,至唐德宗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乐山大佛才完工,前后历经90年时间,通体施金,华丽的佛衣和宝相庄严的佛体交相辉映。

韦皋始撰《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记》载录了开凿大佛的始末,原碑尚存大佛右侧临江峭壁上。大佛在竣工之后,还曾经修造了一个高13层的楼阁覆盖,可惜毁于明末的战乱。1982年,乐山大佛经国务院公布成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峨眉山乐山大佛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名录。目前,乐山大佛的保护已经引起了全世界人民的关注,乐山大佛成为全世界人民的一笔宝贵遗产。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海通,就把他当年住过的山洞叫做“海师洞”。直到现在,洞内还有一座盘膝而坐、神情坚毅、手托着盛有眼珠的玉盘的海通石像。

人们在惊叹乐山大佛高大与壮观、造像工艺精美的同时,无不缅怀这位慈悲诚信的海通法师。海通一衣一钵,足行千里,募化善款,剜目护款,才有了今天的千年大佛。这与当今侵吞善款,吃工程回扣,制造豆腐渣工程的腐败分子相比,有着何等崇高的诚信。后人有诗赞:“舍己护款自剜眼,浩然正气天地间。百姓念德立碑传,贪官遗臭万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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