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让孟于祁觉得心口堵得慌。他没有想到,救回来的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当年就坐在自己的前面。可是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还清楚地记得,同学名叫邹婉言,是一个胖得有些病态的女娃。那时候,他就道听途说过邹婉言发胖的原因。说是邹婉言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喝牛奶呛着了,牛奶流进了气管。打那以后,这女娃就一个劲儿地痴胖,毫无停下来的架势。这原因是真是假,孟于祁从没考证过,但是,要让他相信眼前这个眉清目秀、自称挽月、体重怎么着也不会过百的姑娘就是邹婉言,孟于祁凌乱了。
“好吧,我相信她就是邹婉言。”孟于祁最终选择了相信警察手中的那张身份证。因为那上面除了姓名、出生年月和照片,还有最最关键的家庭住址。那是孟于祁非常熟悉的向阳院,一个紧挨着羽毛扇厂的大院子。
孟于祁的妈妈是羽毛扇厂的职工,而向阳院是玻璃厂的宿舍。小时候,孟于祁一放暑假就爱到妈妈的厂子里玩儿,邹婉言住在向阳院的事自然也就知道了。
要说有没有可能,向阳院里曾经同时住着一胖一瘦两个邹婉言呢???不可能!!!孟于祁宁可相信病床上的姑娘就是邹婉言。因为如果是那样,他会更加凌乱的。
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并没有让孟于祁觉得放心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里,居然没有一个亲人来探望,没有一个朋友来关心。
“她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大半个月了,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孟于祁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勺宫保鸡丁,一边跟坐在自己对面的师父分析道,“警察说,在距离事发地五公里的积雪中找到了她的包,然后又根据照片断定她就是邹婉言。可是据我所知,邹婉言不是个孤儿呀,小时候人缘儿也不错。除了有一次打我,把她自己的手指头打骨折了,我还真不记得她跟谁闹过矛盾呢!”孟于祁一激动,说多了。
“打你?还打骨折了?”莫长春眼中的笑意明显大于好奇。
“嗯,不过那次,我的确欠打!”
“哟,你还有欠打的时候啊?”莫长春平时就跟这个关门弟子没大没小、亦师亦友,所以这会儿哪会放过这么有趣的话题,“快把这段儿说给我听!”
“哎呀师父,人小时候难免犯错误。”孟于祁看莫长春的表情是铁了心要刨根问底,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就有一次上课,我把她的头发绕在椅子的靠背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那把椅子也就跟着站起来了。后来,我脑门儿上就挨了一下。”
“没想到啊!你这小子,小时候这么皮!该打!”
“我倒是没事儿,她的食指第二天就肿了,后来还打了石膏,我就再也不敢惹她了。”
“人家爹妈到学校找你了吧?”
“那倒没有。但是她的右手打了石膏,就像在胸前配了把手枪似的,最恐怖的是她的左手!”
“左手怎么了?”
“她把左手的指甲全部剪成了尖尖的三角形!”
“噗……”幸亏莫长春已经在0。5秒之前把嘴里的那口紫菜蛋花汤咽下去了,不然,一准儿喷孟于祁一脸,“哈哈哈哈,这姑娘是随时准备挠你啊!”
“所以嘛,后来我就改邪归正了。”孟于祁说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童年的那些往事现在想来,是多么珍贵的回忆啊,“师父,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她醒来吗?”
莫长春原本笑喷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去:“于祁,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能解开她的心结,明白吗?走吧,咱们去看看读梦机的记录。”说着,莫长春站了起来,端起餐盘就要走。
孟于祁“噌”的一下蹿到师父面前拦住了他:“师父!咱们今天必须回家!要是再不回去,师娘一定会杀过来宰了我们俩的!”
莫长春这才想起来早晨收到的短信,或者说,那是一份最后通牒更恰当:
老少爷们儿听着,今晚本宫已备下美酒佳肴,尔等速速回宫。若再不归,试试!
南宫踏雪
“回去!咱们马上回去!”莫长春对爱妻南宫踏雪太了解了。那是一位平时看上去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可一旦涉及到莫长春和孟于祁的健康问题,绝不手软的老太太。所以,顺从是最明智的选择。
孟于祁接过师父手中的餐盘,连同自己的一起放到回收餐台,然后随师父走出了医院的餐厅。
外面下着小雪,空气清冽,花坛里的几株红梅正开得娇艳。冬天的气氛是那么的浓厚,想必春天也在赶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