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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不是我的女儿

三 个人来到第一医院停尸房。

潘宝丽和刘亚东在门口等着,韩英英胆战心惊的推开房门,一步一步走向房间内的铁床。

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躯,上面用白色的布盖住,只留下乌黑的长发露在外面。

看到女孩的长发,韩英英几乎都要窒息,小莲不就是一头长发吗。

小莲,真的是小莲。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竟然真的是小莲。

可怜的小莲,独自来到厦门还没见到妈妈就这样走了。

此刻的韩英英悲痛万分,扒在床上失声大哭。

听见韩英英的哭声,潘宝丽和刘亚东也十分难过,她们手挽着手,泪流满面。

韩英英哭了一会,带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慢慢的把女孩头上的白布掀开。

出现在韩英英面前的女孩脸部浮肿,双眼紧闭,根本就不是小莲,她轻轻的用白布盖住了女孩的脸。

这一刻,她心里虽然非常的兴奋和惊愕,但双腿就像灌满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

一打开门,韩英英就瘫倒在地板上,双眼挂满泪珠。潘宝丽和刘亚东赶忙把她扶起来。

“你没事吧,英英,你怎么了。”刘亚东带着哭腔问。

“英英,你别吓我们啊。”潘宝丽也是特别的紧张。

这时,一个男警察走了过来,问:“确认了吗?”

韩英英摇摇头,又哭开了。

警察又问了一句:“韩女士,你能确认那里面的女孩是你的女儿吗?”

韩英英止住哭声,“不是,她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

“不是?”

潘宝丽和刘亚东惊喜的叫了起来,“英英,太好了,我就说嘛,她不一定是咱们的小莲。”

警察弄糊涂了,“居然不是你的女儿,那你哭什么呀。”

“我。。。。。。”韩英英无法回答。

刘亚东和潘宝丽高兴得把韩英英带离了医院长长的走廊。

**********

天快要黑了,董明印把房间内的灯打开,他要最后看一看在这里住了许多年的熟悉的房间。

他把身份证和银行卡以及手机放在抽柜里,再把凉被叠得整整齐齐,衣服也用衣架挂好放进布衣柜里,并拉好了衣柜的拉链。

看起来,就像是要出躺远门,看不出他永远不会回来的样子。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关闭,电源线也已经拔掉。

接下来,他给房东写了一封信,内容是这样的:

宋叔叔,您好。我的房租是下个月八号到期,如果八号我还没回来,您就把我房间内的东西处理掉好了。谢谢。

董明印写好信,把它放在桌子上,用一个玻璃杯压住。

再次环视了一遍房间,他把灯熄灭,门虚掩着。

小街上满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两边的店铺里播放着高分贝的音乐吸引路人的驻足和光顾。

这繁华热闹的景象与他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他艰难的走出了这条异常拥挤的街道。

走过天桥,他来到机场外的草坪上。眼下正是夏季,草坪上到处都是纳凉的人群,年轻的男女抱在一块窃窃私语,卿卿我我,小孩子们蹦蹦跳跳,你追我赶。

董明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上次去南昌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坐在这个地方。

不同的是,那次坐在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然而现在,他已经满身的绝望。

希望和绝望,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它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是如此的巨大。

他是一个快要消失的人,没有了希望,只有绝望。

他不怨恨三姐,她不帮忙或许也有她的苦衷,毕竟她的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她不能一手遮天,虽然她有一手遮天的实力,但终究没有这么做。

“三姐,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弟。”董明印心里想着,“只是,在做你弟弟的时候,我希望自己不会像这辈子的我,如此的贫穷,如此的苦恼。不奢望和你一样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没有外债。”

“三姐,弟弟就要走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有活够,但我不得不选择离开,希望三姐好好的活着,把我没有活够的岁月全部添加到你的身上,我在另一个世界祝福你,三姐。”

董明印望着候机楼的灯火,思绪万千,心里想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他有一个大姐,大姐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都是在贫穷中度过。

二姐,和大哥一样,与董明印仅仅是兄弟与姐弟的关系。

老父亲,好几个月没见了,身体还好吗?儿子不孝,不能陪在您老人家的身边。

还有老婆,在他眼里,‘老婆’二字,实在太陌生,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和老婆在一起了。

老婆小巧玲珑,是个不思进取的女人,似乎从和他结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温柔的和他说过一句话,仿佛两人是来自两个不同 的世界。

最后是两个孩子,最让董明印揪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他没能像别的父亲一样给予他们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别说是温暖,现在就连一个破碎的家都不能给予。

董明印慢慢的站起来,走向一条大街。

这条大街好像叫枋钟路。

没错,他沿着枋钟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期间过了好几个路口,也不知走了多久,居然来到了海边。

海边空气清新,凉风习习,偶尔有孤孤单单或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从身边走过。

在一个石凳上,董明印坐了下来,他的双脚也许起泡了,无法再走动。

他疲倦的靠在一颗大树干上,倾听海水拍击岩石的声音。那声音,犹如一个旺盛生命的人的心跳,铿锵有力。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周围除了海涛声,显得特别的空荡,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咸涩的味道。

他缓缓的站起来,浏览寂静的夜色中一望无际的大海。

涨潮了,迅猛的海水似乎想要吞灭整个世界一样疯狂而混怒的像岸边包围。

董明印凝视了良久,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阶。

今晚,这里将是他最后的归宿,能够投身大海的怀抱,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他脱掉鞋子,慢慢的走向海滩,一个激浪拍来,他倒在海滩上,咸涩的海水灌进了他的口中。

他没有爬起来,任凭剧烈上涨的海水把他的身子冲得摇摇摆摆。

海水还在不停的呼啸,忽然,“啊啊啊”的声音从一块巨大的竖立的石礁上隐隐约约的传进董明印的耳朵,尽管海浪声巨大,他还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不远处的礁石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嘴里塞着东西,身子被绑捆在礁石上,海水渐渐的将要淹没那块礁石。

董明印艰难的站起来,男人看见了救心,不停的晃动着脑袋,嘴里咿咿呀呀支支吾吾的叫着。

情况危急,如果董明印这时不出手相救,男人很快就会被海水淹死。

董明印此时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他在激浪中跌跌冲冲的向落难的男人跑去。

男人瞪大着一双希望的眼睛,拼命的向董明印点头,他的意思是希望董明印立即就他。

董明印取出男人嘴里的布条,男人立即喘着粗气,“快,兄弟,帮我解开绳子,快。”

男人焦急的催促,董明印赶忙的去解男人身上的绳子。

绳子是细细的尼龙绳,和他2元店里卖的尼龙绳一模一样。

要命的是,绳子竟然打了死节,这个杀千刀的歹人。

“不好解,死节。”董明印含含糊糊的吐出几个字。

“兄弟,可以解开吗,你一定要帮我解开啊,兄弟。”眼见海水即将淹没礁石,男人万分急切的大喊。

董明印捣鼓了一阵,还是不行,他用牙齿咬了下去,绳子太硬,他的一颗牙掉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救人要紧,继续咬着绳子,终于咬断了,满嘴的血水从他口中溢出。

快速的解开了绳子,海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腰部,男人得救了。

“兄弟,快走。”男人拉着董明印,准备向岸边移动。

董明印死死抓住礁石,“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男人不肯罢休,“兄弟,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你走吧。”董明印拼命的挣扎。

男人力大无穷,水性了得,抱着董明印在海水的浮力下游向了岸边。

上了岸,两人衣服湿透,男人死死的拉着董明应,快速的离开了海岸,向公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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