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以后,夜苏墨似乎有意躲着玉安然,除了每天的朝政,基本都是在清心殿。
玉安然也到乐得自在,不用在他面前端着那份恭敬的样子。
八月的气候依旧炎热,她照例拉着彩织坐在凉亭吹风。虽然看不见,但感受一下自然的气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于是,很不巧地撞上了那位以温柔贤淑,品性优良著称的婉妃。
婉妃倒是很有礼貌地行了礼,微笑着试探:“臣妾能在皇后这宝地上待上片刻吗?”
玉安然躺在躺椅上,闭着的眼睛未曾睁开,“婉妃坐吧。”
婉妃提着裙子慢慢上了台阶,玉安然吩咐彩织给她泡了一杯茶,婉妃道了谢,玉安然安静的躺着,没有说话。静谧的气氛便在二人之间充斥着。
婉妃放下精致的青瓷茶杯,掩掩唇道:“臣妾听说前几日皇后将丽妃打了?”
玉安然依旧闭着眼,未曾搭话。
婉妃笑笑,又道:“这丽妃性子是急躁了些,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皇后说那样的话!”
玉安然突然觉得有意思,勾了勾唇,开口:“婉妃知道丽妃对本宫说了什么?”她身边的人都是夜苏墨安排的,断不会在那些宫娥太监中嚼舌根,而丽妃宫里的丫鬟更不会把主子这么丢人的事情告诉别人,除非……
婉妃赔笑着说:“娘娘多心了,依照丽妃那性子,能让娘娘动手,那肯定也是说了什么无法容忍的话的,毕竟娘娘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大度。”她抚了抚衣角,又接着道:“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可知袁丞相那里是如何解决此事的?”
玉安然笑,这事倒还真没关心过。
婉妃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的碧绿湖水道:“袁相以皇后性情暴戾,倚仗西漓之势,祸乱后宫之罪,要求皇上废除皇后,重立新后。”
她叹口气,语气无奈:“之前也有旁敲侧击或直言觐见地大臣们试图说服皇上废后,可都被皇上严词以据。皇后知道吗?皇上登基,袁相的功劳最大,在和各国交战期间,袁相也使了不少力助皇上坐稳天下,他的势力不容小觑,皇上多么也是尊敬袁相的,可废后一事,这么多年,袁相第一次这么严肃的恳求皇上,皇上即使有心包庇,也……”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答案众人皆知。
玉安然坐起身,伸出纤手,彩织将茶杯递到她手中:“皇上的意思呢?要废吗?”
“暂时还没有皇上的答复,但据我父亲说,皇上怕还是会力保皇后。”婉妃的父亲是朝中正一品武官,也是夜苏墨的得力能手。
她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握着茶杯,低眉:“那婉妃是在担心什么?”这个婉妃,倒真不清楚她是哪边的。又或许,她哪边也不是。
林婉儿在心里骂着玉安然的愚笨,怎么就看不透呢?“这么多年,是瞎……是人都看出来了,皇上对皇后的情意已经不仅是因为皇后是西漓派来的和亲公主那么简单的了。皇上想要皇后,不是作为一名君王,而是作为一位丈夫。皇后也知道,在南屿人民心中,皇后是人质,而人质最重要的就是要活下去,不引人注目,才是活下去的最佳捷径。”
呵,不引人注目,可这个最引人注目的方式还是他给的呢!
玉安然不傻,这么明白的心她怎么不懂,她只是眼睛看不到,心却是通透的。只是像林婉儿所说,她也只是在寻求活下去的最佳捷径,那就是,不要爱上那个男人。平日里所有关于他的消息,玉安然都自觉的堵上耳朵。因为她怕听多了他的消息,会让自己担心,欣喜,焦躁,沉迷,变得不像自己。
其实,她或许也是早已深爱,只是为了活,她不能爱。
“那便让皇上圆了袁相的梦吧!”她开口 ;;笑得淡然。
“你,你说什么?”林婉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结果不能是这样,否则她就是帮了倒忙了。
“我被废了,袁相不就心满意足了?既能省去不必要的纷争,也能让我活,两全其美。”
林婉儿气愤地站起身:“若你被废,不仅你活不了,他也会活不了。”没了你 ;;他又如何活?玉安然依旧笑着,看不出异样,林婉儿见到她那纯真的笑容,便心里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赶走了她,她还说谢谢一样。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让她仓皇出逃。
刚踏出凉亭,身后便传来温柔的声音:“我一直都很好奇,自古以来,后宫妃嫔都会为了争宠而明争暗斗,巴不得谁今天死,谁明天死,让皇恩只降临在自己头上。可婉妃,为什么不是帮着袁相废除我,而是为了皇上而留下我?”
林婉儿苦笑,捏着锦帕的手微微颤抖:“有些事,要自己去寻求才会有答案。不是所有妃子,都像丽妃那样,一生只为了那一个被分享的人而痴狂!”说罢,带着身后一群宫娥回了婉颐宫。
玉安然脑中回响着她的那一句话,不是所有人,一生只为了那一个被分享的人而痴狂。
而她,究竟是不是也是那其中恋着被分享的那一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