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玉安然回来开始,彩织便寸步不离,吃饭穿衣溜达散步,哪哪都是她的身影。夜苏墨也是除了处理政要之事外基本都是陪着她,玉安然吃饭,一个人念叨让她多吃,一个人不停的朝她碗里夹菜。她看着堆积成山的碗,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扔下筷子嘟嘴:“你俩这是要撑死我吗?”
二人具是一愣,彩织低下头,夜苏墨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发丝:“怕你饿着还不好?”
玉安然瞥他:“吃多了也不好!”夜苏墨不再说话,招呼着彩织下去。玉安然这才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夹进嘴里:“彩织最近怎么了,寸步不离的。”
夜苏墨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他吩咐了的,面无异样的说:“她担心你。”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玉安然心知彩织对她的情谊,同意地点点头。
用过午膳后,夜苏墨回了清心殿处理朝政。自从外出一趟互相表明了心意后,二人颇有默契的无视其他人,夜苏墨也不再去后宫哪个女人的寝宫,夜一黑,准时到她房内。似乎除了清心殿和玉然宫,他都没去别的地方,实实在在的扎根在她那里了。
玉安然无聊,便带着四娘母女在宫中四处走动一下,看到宫女们都拿着灯笼东奔西走,玉安然才恍然意识到年关将至。他一定很忙吧?但是每天还是那么准时的陪她用膳,身上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清心殿那么大就算有火炉也不一定很暖吧?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很想。
四娘见她愣在那里,上前询问:“娘娘怎么了?”
玉安然回神,摇摇头:“快过年了吧?”四娘点点头,应答了一声:“是啊,又是一年了!”
是啊,又是一年,按照往日习俗,今年西漓各国便会派节使来觐见了。西漓……她已经离开四年了,不知道娘亲是不是在远乡看着她。不对,娘亲说过逝者会化作天上的星辰看着心爱的人。这么说娘亲一直在看着她,她抬眼看了看天,青天白日的有点早啊。
圆圆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蹲下。她委下身,小丫头拉过她的手,掌心一凉。她将那用小手捏出的雪球放到她手上,笑呵呵的说请伯娘吃雪球。四娘一惊,急急拉过她,让她同玉安然道歉。
小丫头被吓得一跳,赶紧扔了手上的雪球,委屈的低下头。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令她心里一酸,急忙安慰她:“不哭不哭,伯娘抱抱。”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后背。丝毫没发现自己将昨日觉得脸红称呼那么顺口的说了出来。
待小姑娘将那两颗金豆子硬生生的憋回去,玉安然才温声的说着四娘:“小孩子而已,打打闹闹很正常,你别太拘束她了。既然她都叫皇上伯父了,你又怕甚她冲犯我这个伯娘?”四娘闻言亦是一叹,倒也认可下来。安然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怕她多心,便说了一句:“都是一样疼的。”
四娘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抬起了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她并无怒色,便也壮着胆子问了:“娘娘是否。。。。。看得见?”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有眼疾。
玉安然的视线一直跟着远处捉雪玩的圆圆,没开口。半晌,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平淡的说:“看得见看不见又有何区别?”有的人眼瞎心不瞎,有的人眼不瞎心瞎。有何区别?只是眼睛让人们懂得了更多的缤纷而已。
四娘不再出声,她带着圆圆玩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小孩子体质再好,到底不抵成人,经不得风雪这么吹。小丫头很是乖巧的和她道了别,便跟着娘亲去了她安排的小院。
玉安然想着去看夜苏墨,吩咐彩织将早上的熬的汤装好,正要出门,便遇上了婉妃。
她到不怎么讶异婉妃会来找她。毕竟回来了几日,一直被夜苏墨压着任何人不许打扰她,是人都想见见她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好心嘲讽一番的。可她知道,林婉儿不是那样一个人,有些人,不论交心,论眼缘。或许她对林婉儿便是那份眼缘,令她讨厌不起来。
她招呼着她进来,林婉儿拍拍身上的碎雪,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才点点头进屋坐下。“听闻你得了重病,我便本着看笑话的心来看看,不想,失望了。”
玉安然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倒是有人盼着我重病。”林婉儿闻言捂嘴笑了笑:“那可真是数不过来。”
玉安然知道她不是存着玩心来的,便也直接问了:“找我有事?”
见她这么直接,她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点点头:“我爹前几日有亲信在城外一百里地看见了严将军和十万大军在那里候着,怕出什么事便守在那里。最后说是全部回了军营,我爹打听到那天是袁相下令让他们候在那里的,至于为什么候着便不得而知,不过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爹没将此事上报,怕未有证据惹是非。便给我报了个信儿,希望皇后能给皇上提个醒儿。”她说完,又喝了口茶。
玉安然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面上并无任何惊讶之情:“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林将军何以见得我就有这个本事能让皇上听进去我说的话?”
林婉儿点点头:“后宫是不得干政,可又没说不能吹枕边风。再说了,三年寻遍天下医,这次外出又只带你一个人,我爹吧,虽然是武将,但那点脑子还是有的。”玉安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敢这么说自己老爹的估摸也只有眼前这无法无天的女子了。不过枕边风,她和他是有过同眠共枕,但离枕边风远得很,她不由得看了林婉儿一眼:“你有没有给他吹过枕边风?”
林婉儿猝不及防的将一口热茶喷出咳嗽起来,擦了擦嘴好笑的看着她:“你。。。。争风吃醋了?”
玉安然瞅她一眼不说话,她也来了心思势要逗逗她:“唉,说也倒是说过一些,当初啊就整夜整夜的劝皇上别为你寻医了,多浪费银子啊之类的。。。。。”她静静听着,看似云淡风轻,捏着茶杯的手却紧了紧。谁听到自己的男人曾睡在别的女人身边耳鬓厮磨心里好受,她心里痛了一下,难受的蹙眉,她却适时的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
“看你这哀怨的样子谁还说的下去呀。”林婉儿打趣道。她摸摸自己的脸,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正要辩解,林婉儿又说:“放心吧,骗你的。”骗我的,没吹枕边风还是什么?
“我压根就没和他同过房。”这么说总比说他从来没临幸过自己要有面子吧?
“你说什么?”玉安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们没。。。。。。”
“我要是和他有什么,还能和你在这这么好好说话吗?”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而且据我所知,他好像没临幸过谁,通常都是去别的宫里坐一坐就走。啊,忘了,那丽妃有没有和他有过我就不知道了,呀,天黑了我走了啊。”某个捣乱的姑娘制造完祸端顺风而逃。
玉安然本来稍稍好受的心又被她说的揪起,心里闷闷的。他经常去丽妃那里的,谁知道。。。。。心烦意乱地将茶杯扔下,偏又没放稳,茶杯打了个璇儿倒在桌上,微烫的茶水洒出来了一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手上。她被这忽然的温度烫的一惊,急忙缩回手,却又不小心带到偏倒的茶杯。“啪”的一声,青瓷杯英勇卒身。
彩织听到声音跑进来,看了看地上被摔得粉碎的茶杯又看了看她揉着的手,走过去察看她的手,还好没大事。红了一点点而已。也不知道婉妃和娘娘说了什么,居然气的连茶杯都摔了。她讪讪问:“娘娘,给皇上煲的汤好了。”
玉安然看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地上摔碎的茶杯,诸事不顺。哼!“不去!”让丽妃给他煲给他送。思及此,她竟发起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孩子脾气,愤愤的越过茶杯,躺到床上,睡午觉!
剩下目瞪口呆的彩织,乖乖,事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