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无声无息。
玉然宫亮堂堂的,灯火通明。
宫娥太监都忙着收拾打扫,彩织站在玉安然的门外,急地跺脚。
现已九月,皇上一个月没来玉然宫,而玉安然的食欲也越来越下降。
一天,只是早晨喝了一碗紫米粥,吃了一点小笼包,然后一直到现在没进一粒米。
彩织交握着手,皱着眉头喊着:“娘娘,您给奴婢开开门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怎么也得吃一点啊!”
静悄悄的,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无人回应。
“娘娘……”彩织叫着,眼角润湿。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娘娘……还是不愿吃东西吗?”身后传来一男子的问声。
彩织回过头,见到来人,忍不住跑到他跟前,扯住他的袖子:“离青,皇上呢?”
被唤离青的男人一身黑袍,很明显是暗卫的人。
他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怜惜地看着她道:“别担心,皇上不过是出宫了几日,很快回来的。”
彩织听到他的回答,只能温顺地嗯了一声。
他也是自小跟着夜苏墨的,长这么大,除了上次夜苏墨让他去追查玉瑾歌的下落外,从未让他离身。
他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下次,因为他的本职就是保护他,寸步不离。
可,现今居然又有了一次,而这次,他居然连周仁引都没让跟着。
虽然知道他身边不缺乏高手,但还是担心。
但主子有命,他也只能顺从。
而且,这次主子交代的任务显然比平时更加严峻棘手。
保护皇后,这个好办。
照顾皇后,这个……他一男子,能怎么照顾,且主子吩咐了,不许其他男人靠近皇后,这个“其他”是不是也包括自己?
“娘娘今天一天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彩织低着头,懊恼地报告着。
如今,连她都劝不了皇后娘娘了。
离青笑了笑,摸摸她的小巧的头颅道:“去叫御膳房准备热乎的饭菜来。”
彩织一听他这话,便知他有法子,欣喜地抬起头,用力点了点,然后就飞奔着往御膳房跑去。
离青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而后走到了玉安然的房外,轻敲门:“娘娘?”
无声。
他又敲了敲:“娘娘,您还是先用膳吧!”
依然无声。
“娘娘,您若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主子回来会惩罚属下的。”
照旧无声。
“娘娘……您若还想要翠羽戒的话,属下劝您还是多少吃一点。”
离青附着耳朵认真听了听,听到那细碎的步伐时,不觉微微勾了勾唇。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许久未露面的玉安然摸索着走了出来,扶着门板,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憔悴无比。
“翠羽戒在你那里?”喑哑的声音破碎着,低沉的吓人。
“娘娘,您病了?”离青惊讶着,想上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又不敢上前。
主子吩咐过,任何男人……
“小风寒而已,我问你翠羽戒在你那里?”玉安然忍着想咳嗽的欲望,应该是那日淋了雨,受了风寒,总是咳嗽,白天忍着不让彩织发现,晚上吩咐她去睡了之后咳地浑身难受。
离青责怪着自己没关注好她的身子,垂下头:“回娘娘,翠羽戒……在主子那里。”
玉安然捂嘴的手一怔,眨着无神的眼问:“他……拿去了?”那是他送给她的,新婚之夜给她戴上的。
她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他也未曾说过,只是听得旁人口中碎言,知道一点点。好像,对他很重要。
具体是什么,竟也没人告诉她。
那日,她赶走他之后,忍着痛摸索到窗边,褪下那枚戒指便朝外扔去。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时候爬起来冒着大雨,在地上摸索。
彩织听到开门声响起了床,出来时,玉安然已经全身湿透,她无助地蹲在雨地里,手下不停地摸索。
她当时问她可是丢了什么东西,玉安然也未说,只是任然冒着大雨滂沱,不停地摸索。
过程中不小心撕裂了伤口,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撕裂伤口了,好了裂,裂了合。
彩织最后和几个宫女强拉着她回屋,给她洗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她才累的睡着。
雨地里除了血水,毫无其他。
如今,离青告诉她,翠羽戒在他那里……
那他是不想给了吗?已经对她失望了吗?
还是……
就在她试想着无数的可能的时候,离青又抬起头道:“主子说过,娘娘好他才好,所以娘娘您保重好身体,主子他日回来定会带着翠羽戒给你。”
玉安然重新关上门,靠在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手摸上胸口,娘亲给的玉玲珑还在。
幼儿身怀相思物,翠羽烟云似玲珑。
娘亲说,若遇到你心爱的人,想他的时候,便对着玉玲珑叫他的名字。就算远隔千里,只要你心爱的人也爱你,他便会知道你的思念。
她对着玉玲珑默念过许多次他的名字,却没有一次说出口过。
她知道,她会失望。
她知道,他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