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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 汝若有情吾亦非,吾心向之汝难求

某个周末,我正和顾玖席地而坐、敞开心扉、共剪西窗烛——说穿了,就是她一直数落我“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脑细胞死亡过快”。这个时候,顾宸冒冒失失地闯了过来。说实话,我真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的鼓膜今天肯定得交待在这儿。我感谢他八辈儿祖宗。

我能从顾宸的神态中推测出一定发生了极了不得的大事。但是顾玖非常淡定,“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顾宸的脸拉得老长,上面挂着大写的“郁闷”二字。“这回是件大事,你得好好准备了。”

“什么大事?你快说给我听听,我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顾玖兴致勃勃地说。我相信若她还有眼睛,那双眼一定璀璨得如同最亮的星。

思及此,我心中涌出一种名叫忧伤的情绪。我想起顾玖曾经漂亮的眼睛,它们深不见底却又宽广博大如同广袤的夜空,里面盛着闪动的细碎光芒。那个时候我还在跟着她到处游历,我们在安静地独处的时候,她总喜欢看着我的眼说:“真美呀。我倒不能说你傻,你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被万恶社会污染的人。”

“那这还真是个大事儿,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顾宸恢复了冷静,他又摆出了那张我不大喜欢的“我是死神你快拿命来”的脸孔,“你的终生大事。”

顾玖没再说话,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像一只猫一样蜷在榻上。以我和顾宸对她的了解,我们都知道她在等待下文。顾宸继续说:“书默他爹今天下了诏书,说什么‘神女对蒙撒贡献颇大’‘应遵守七年前的诺言’,听得我心都凉了。”

我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大约只是给顾玖个表彰罢。不过我知道顾玖要说的不是这个,他不是个说废话的人。倒是顾玖心思通透,凭着超高的智商,迅速领悟了顾宸的意思,“我去,裴天王又要纳我为妃啊?”

她说得十分轻巧,我和顾宸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很快,我们就发觉自己的认识是错误的了。我们都小瞧了顾玖。

我们看到,顾玖脸上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

顾玖还是改不掉晚上看书的习惯——只不过她现在读的是盲文了。正读得欢,她忽然捕捉到空气中有“飒飒”的声音,便试探着说:“亭川?”

虽说是试探,但毕竟顾玖的气场在那儿,更何况她早已做了一番精密的推理,所以她的语调非常笃定、自信。于是被点名的那位就不大高兴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玖“扑哧”一笑,没有回答亭川的问题,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你打算怎么办?”

“顾宸都和你说了?”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亭川走过去拽住顾玖,“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你现在就跟我走。”

“为什么?”顾玖故意作出惊讶的样子,她很享受现在的时光,“我至少得和顾宸说一声啊。”

“没有为什么,你先跟我走再说。至于顾宸那边,我早就打好招呼了。”亭川有些急躁,不明白顾玖为什么这么淡定。他一咬牙,干脆直接把顾玖打横抱起,然后径直走向门外。

————

夜微凉,顾玖不自觉地往亭川怀里拱了拱。她习惯性地微微仰起头,以便看得更清楚——尽管现在她的眼前除了一片虚无就是一片黑暗。“这是哪儿?”

“城西郊区。”亭川又似无意般补充一句,“你以前经常来的。”

无奈顾玖根本不着他的道儿,可见这家似道行多深,“你是打算让我在这里躲一辈子么?你不怕你爹派人抄了我家么?”

亭川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根本停不下来。难得看顾玖犯一次糊涂。顾玖非常疑惑,同时也感到自己的智商可能受到了侮辱。不过倒底是见过世面的,她没有急,只等着亭川笑完。

笑够了,亭川才捂着存着余疼的肚子解释:“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咱们只要在这儿待上一晚就行,明天再一起回去。外界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

顾玖赞同地点点头,作思考状,“那……不如我们把生米煮成熟饭?”

亭川一顿,随即才反应过来,“你想得美。”

————

如亭川所愿,次日一早,众臣发现亭川无故失踪,特别是亭川和顾玖一起无故失踪后,通通都慌了。他们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大有“豸满东山再起回来寻仇”之势。

他们用各种途径寻找亭川和顾玖,却始终不得其果。我想我是知道原因的。一方面,大哥和姐姐藏得着实太隐蔽,旁人根本想不到,即便是想到了,也进去不得;另一方面,有顾宸、陶魅兰这两个经验丰富的“大内奸”在,他们怎么可能成功?

这正应了一句古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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