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镶嵌着圣血的手链,据说是血族提供的。
在开始竞价之前,因为喜欢热闹、不习惯待在包间里而坐在台下的贵族们如此议论着。
没人会在这时斥责他们要求他们安静,即使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以至于盖过了台上人的发言声。人们好奇着圣血传闻的真假,也好奇着那样东西是否真的万分贵重——同时还纷纷在暗中摩拳擦掌,永生毕竟是大部分人的毕生心愿与追求。
制作手链的材料是“地狱金属”——可以听见几个人这么说道,这是写在拍卖品介绍图册上的宣传词,同时这也是吸引着大部分人前来的除“传说中的圣血效果”外的理由之一。地狱金属比起圣血来虽说要逊色不少,但同时它也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具有净化作用的千金难得的素材,并不便宜。可惜崇尚着武力又事事以实力为尊的地狱从不会在给某样东西取名上无意义地浪费时间,因为这样,这种产自地狱的名贵素材的名字才会如此地接地气。
显然,那位不知如何得到了圣血的、幸运万分的血族人,为了能将这件本身就是极为珍贵甚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的宝物拍出更高的价钱,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不知从何而来的圣血,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珍贵金属,贫瘠而向来不幸的血族这一回似是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怕是近期上帝由于养伤而无力掺和凡间大陆的万事动向的缘故。这时有几位贵族悄悄地抬起头,顺着他们的目光可以看见拍卖师正上方那间由厚重的黑布遮掩着的包间,灯光照不到那里,却反而使得那里变得醒目了。
这也是贵族们会选择相信圣血传闻的一个原因。同圣血一样可以当作是传说故事的那位就似是奇迹本身的血族亲王亲临于此,此时此刻,正坐在那儿。他说不定正在那间漆黑又不见光的房间中使用水晶球观察拍卖会场的情况,抬头觉得自己在暗自观察的贵族们又低下头小声交谈且猜测道。
人们毫无原则地信任着这位“亲王大人”亦是信任血族亲王的实力,他们想着有这位血族亲王在,主办方纵使是胆大包天也不敢造假,更不会在血族亲王眼前来个什么“偷天换日”的骗术——当然他们也相信这家拍卖场的主人雷蒙,雷蒙需要回头客,他不会因图小利而失大利,同时对于钱的执着令雷蒙从不去在意自己的性命安危,这让他成为了一个反常的人类,他对永生一事从未起过兴趣。
“伊莉,伊莉!看到了么?”
黑布下,血族的包间内
“我看着呢。”
坐在黑暗之中的血族大祭司挑了挑眉,她伸出手按在厚重的窗帘上,似是想要将其拉开,但末了又放下了那只抬起的手。她从没有“沐浴”黑暗的癖好,对外界光线也不是怎么的厌恶,黑森林外的人类明明已经消除了对血族的偏见,被邀请至血族旅店的贵族客人也不算少,却不知为何他们要这般固执地认为血族人见不得光。
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的九长老瞟了眼身后抱着个发亮的水晶球即将激动至断气的伯恩,嘬了口手中那杯从拍卖场外面带进来的、因为便宜所以不怎么好喝的饮料。他很想朝对方说一句“别那么兴奋”,难喝的饮料的酸味与苦味则让他默默决定不说话。
尽管几个月来这个黑衣血族为了这个小种族挣到了不少的钱,在利用两个女孩的无知而问月光·露娜“讨”到了圣血后又大费周章地回了一次他许久没回去过的家翻出了那块地狱金属,且折腾出了手链为血族找到了这种快速攒钱的方式,但这些事在不久前险些全打水漂。
伯恩对金钱的观念和意识不深,他能一眼识别圣血,却不能把握好圣血的价格。或是说伯恩在某些小事上太过愚笨……太过天真,几百年来总共也没离开黑森林超过十次的血族九长老特地不顾自己的不便和伊莉大祭司一起赶来了这边,便是为了阻止伯恩开口给圣血手链定一个荒唐的价格。
“话说伯恩,你原本给那个没什么用的玩意定了多大的价格来着?”
“应该是相当于二十万颗两百年以上紫水晶的价格吧?”伯恩的视线没有从水晶球上移开,听到九长老的问题后,不假思索地如是回答道,“那颗圣血是具有黑暗能量的残次品……不,圣血不可能会具有黑暗能量,但确实……我想它是从‘那个地方’掉下来的,可能是被圣洁之力过度净化而产生了什么反效果。”
“那你还用地狱金属?”九长老像是受到了一点儿惊吓,他干咳了两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刚好找到了一个机会”的模样,“还有二十万颗紫水晶……噗,你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些贵族老爷们变青发白的脸色么?”——他一边这般嘲笑着,一边把手里那个折磨了他一路却因为花了钱、没喝完不舍得扔的垃圾饮料顺手塞给站在窗前目视黑色窗帘的伊莉。
“原以为你会把价格定的特别低,害怕得不偿失我才过来的,现在才发现,嘛,原来你是我们中最狠的一个。”
“我原来还在想,要不要分一点给月光·露娜和狄安娜的,但是……现在的底价和我理想中的差太远,想想什么的,就算了。”
伯恩依然是不假思索地接话道。
“啊……哈?”
包间内在此之后一度陷入了沉寂中,九长老似乎是一时找不出形容词用来讽刺面前的黑衣血族。
他不禁在心中为赫尔卡曾经的弃子“默哀”了半秒钟——现在圣血的底价,稍稍推算一下,按照月光·露娜花钱和省钱的方法,这对她来说算是用完六次转世、经历七个世界都无法花完的吧。真是个狠人,在暂时当机的大脑稍微缓了过来后,他不由这么想着,同时,感慨着对方居然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这种话。
“嗯……”
坐在扶手椅上的黑衣血族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坐姿端正,在黑暗的环境中实在看不出他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他身体微微前倾,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话题而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噤声。”血族的大祭司这时却忽然抬起了手,阻止了他。
“水银湖出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