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就是从这掉下去的。”
黑森林内靠近血族领土的地方有一座悬崖,那是一块就连血族人也不敢贸然接近的死地。大胆的人下去后没有再上来,胆小的人就连提起都会害怕地几近休克。也时常会有路过的可怜人不慎掉下去——崖并不高,据说三秒内便可落地,可是人们永远都听不见那些因好奇而靠近又因好奇而摔落的人落地的声音。
他们都说,崖底生长着食人鲜血、噬人骨肉的恐怖花朵,听说那是血族某位掌权者的特殊爱好,是因为那个血族人的任性妄为,而导致那种美丽却又危险的鲜花在悬崖底下肆意生长,直至最终终于是铺满了那儿。无论掉下去的是什么人,又无论那掉下去的人或是什么东西有多大,只要是活着的,只要是有生命的或是被认为有生命的,嗜血的花儿就会将那掉下来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仅有几个活得长且德高望重、自身实力也有保障的血族“长老级别”的人物,才会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带着“好心情”前去,观察花的长势。
“我没能救她,她就是这样无助的从这里跌落下去,我甚至都没能赶到这里,甚至到最后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记住她、不遗忘她。”
“从那以后我不止一次地想着,要是下面没有那些郁金香,要是下面长着的只是普通的花或是普通的草,她是不是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儿生存过的痕迹?我是不是还能在悬崖下找到她?是不是甚至还能借用魔力石的力量将她从那个世界带回来?”
“关于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让血族人深感意外的是,明明在自己抢来且擅自改造成花园的半块田地中种了好几丛食人郁金香的那位长老却是对这片崖底下的植物最为厌恶,他巴不得从悬崖之上直接丢一把火下去将下面那些被他认为是罪不可赦的植物烧得精光,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怎么做。或者说,他是想那么做的,也不止一次地做了这件事,可是这些花就是烧不干净,大火一熄,片刻的功夫食人的花儿便立即恢复了原来的生机。
“我也是真的……特别想要将下面那些东西斩草除根,让下面那些东西代替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你自己也清楚吧,道歉有用么?伤心有用么?”
“她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可能会。”
蹲坐在悬崖之上的黑衣血族握紧了他那把放在身边的金色剪刀,并朝着崖底望去。
血族人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抱怨,也不是为了叙旧,更不是为了发泄怨气。
“我很好奇,那时候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又请了外面的人来?”
“血族是一个人人向往的旅游胜地,每天前来这里的王国人以及其他领域的人都多得数不胜数,为何你的眼里容不下她们?是因为……”
“因为赫尔卡矿场么?仅仅是因为她们是赫尔卡矿场的人,所以你才——”
“你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站在悬崖边的单翼血族人攥紧了双拳,咬了咬牙,转身一把拎起了坐在地上的同类,血族人前来这里不是为了抱怨更不是为了发泄怨气,但他还是忍不住那么做了,尽管知道回应他的只会是面前人一脸的惊愕与惊愕下的茫然。
“哈啊,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伯恩!”
“啧!”
血族人前来这里,不是为了发泄怨气……
黑衣血族猛地抄起身边的金剪刀从地上跃起,躲过了来自身后九长老冷不防的一击,悬崖周围的树木由于黑衣血族在躲避攻击时未及时克制自身的灵力而向一旁歪去,有几棵不巧被折断了,也让那些藏匿于树林之中的乌鸦们一时没了藏身之地,“啊啊”哀叫着不知所措地四散飞去。
“嘁——”
曾经血族有过一个很快就被否定了的谣言,谣言说血族不仅仅只有八大长老,还有第九位,还有第十位。十位长老一起合作,共同支撑起这个种族,也辅佐着血族领主,与血族领主一齐一次次地做出可能危及到血族生死的决定。
血族的人们在谣言传出后很快就进行了否认,他们没有否认第九个长老的存在,却彻底否认了第十个长老。血族没有十长老,从未有过,可是九长老却一口咬定十长老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的,他可以描述出十长老的模样,能描述出十长老的性格特点,还可以使得听到这些话的血族人情不自禁地设想出了十长老的模样,甚至让那些血族人隐约“想”起了有关于十长老的记忆。
听说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漂亮姑娘,不知道她的具体岁数,但九长老每次叙说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那是我的妹妹”,由此推断她大概是三百来岁,而因为血族人的出色天赋与基因,比起三十岁的模样,她反倒更像是十几岁的少女。
然后,九长老的言论遭到了其余八位长老的否决,连血族领主都在那个时候默默摇头,他说的这番话被认定为谎言,被认定为是他自己的臆想。
“在那以后,突然有一天九长老大人就改变了自己的说法,一口咬定说那个十长老是摔下了血族外的那座悬崖,那座悬崖是亲王大人的私人领地,所以九长老大人就和亲王大人结了愁,每到他想象中的那个妹妹‘生日’的那天,他就会‘千里迢迢’跑到悬崖那里,好几次想要放火都被亲王大人制止了。”
月光·露娜和狄安娜坐在伯恩大叔的农场与九长老的花园交界处的那条小道尽头的一棵树下,树上坐着的则是一只刚刚变回人形的血族蝙蝠。月光·露娜和狄安娜两人,她们本来是在树下边休息边聊天的,而这个突然接话的血族,他似是对两位女孩方才在树下所议论的有关于九长老的事情略感兴趣,便擅自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中,而后,唠唠叨叨地讲了一长串的和九长老有关的闲话。
“亲王大人那个时候大喊说‘悬崖底下的食人郁金香是由我的灵力滋补而生长的,只有我死了它们才会死去且不再生长’,这以后九长老大人就放弃放火了,因为他知道这都是无用功——那可是亲王大人啊,就算是一百个九长老大人加起来也只能勉强与一个亲王大人打成平手,再说亲王大人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还未做成,根本不可能会想不开去自杀。”
“哎,既然是你们的亲王大人为那些花提供了生长用的养分,为什么不亲自断掉养分的供给呢?也犯不着要自杀啊?”
“你想得美嘞,食人郁金香是通过亲王大人的灵记来不经他允许地夺取亲王大人的灵力,若不是亲王大人的灵力实在太多,呵呵,早就被折腾成干尸了。”
这个形容还真是夸张啊,月光·露娜朝不远处九长老所种的那丛郁金香望去,而后移回视线与身边的狄安娜对视了一眼,再抬起头看向树上的血族人。
“唉,也不知道伯恩大叔到底要和那个九长老谈多久,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吧,因为你说花园里没人所以也未经允许地去花园里看过了,他们的确不在。”
“唔,他们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