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
【我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
【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停下脚步,没有一个地方适合我,从远处黑暗中走来的人们终会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熟悉的面孔曾缓缓走过,可他们也仅是与我擦肩而过却不会在我身边停下。无论如何只有我一个人,在不断地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他们似乎也忘记了什么。多余的情感被我丢弃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中,我所能感受到的事物越来越少,身边的黑暗丝毫没有退去。我似乎捧出了我的心,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颗几乎什么也没留下的心中最后剩下的,只有那能够让我继续奔跑下去的愤怒。】
【最终我会什么都不记得吧,但这似乎已经不要紧了。】
【最终我会成为只知道愤怒的怪物吧,但这似乎已经不要紧了。】
【因为会让我留恋于世的人,因为会让我顾虑着不去伤害的人……】
【我已经全都忘记了啊。】
“唔……”
“喂,你没事吧?”
普鲁托试图睁开眼睛,但或许是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稍稍睁开一点后便不得不再次合上。背后冰凉的触感好像有些熟悉,就像是躺在冰面上一样,但又完全不同。有一个人在推他,或是说在试图叫醒他,但他的大脑明显无法对此做出什么反应,至少现在他还爬不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啊?
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的梦么?
脑中一片空白,喘了几口气后好不容易缓过了神,他勉勉强强睁开一只眼睛瞟了眼面前正推着他的那个人,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放大版的“巨型”裙摆,裙摆上面的围裙也是格外醒目的——额?
“喂,你没事吧?要是你倒在这里的话我就没法拖地了。”面前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好心地往边上晃了晃挡住了光线,又“关切”地询问了一句还不忘加上半句话。拖地?普鲁托有些懵,他捂着仍旧睁不开的一只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穿着围裙和有巨大裙摆的衣服的人也配合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孩,一头黑发扎着两个辫子,还戴着两个用来扎辫子的蝴蝶结——衣着非常朴素,就算是那两个蝴蝶结也因为太过朴素的颜色而显得不怎么俗气。
对方手上拎着个拖把,既然还穿着围裙的话,那就是这里的佣人……佣人吧?普鲁托终于适应了光线,他放下捂着眼睛的那只手后粗略打量了遍面前的人。年轻的女孩像是被人盯着有些生气了,一砸手上的拖把:“喂,你倒在王国城堡里也太不道德了吧?看你穿着花花学院校服的样子,难道说你是雷蒙老头派过来骗钱的?”
“花花……学院?唔,对了,我是来城堡找人的。”结果一进来就踩到了地上的一滩水,还好巧不巧地滑了一跤撞上了旁边的柱子。普鲁托皱了皱眉,努力想了想自己会来这里的前因后果;当时伊格斯向自己转述的话因为一紧张一激动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月圆夜小鬼由于还需要做点准备,所以在校门口拖走了伊格斯,然后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王国城堡找一个……大魔法师?哦,昨天月圆夜小鬼去王国城堡不也是去找他的熟人么?看来他的熟人就是那个大魔法师了。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大魔法师,甚至连那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里是魔法国城堡么?”
“嘿,你连你来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敢乱躺地方?虽然说是我办事不当才导致你的意外的——嗯,看来你不是雷蒙老头派来的啊,他可是绝对不会派你这种稀里糊涂看上去就笨手笨脚的人来拿钱的。”王国城堡的佣人挑挑眉,她重新扛起了那把方才被她自己砸在地上的拖把,歪了歪头,又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用句不当,就急忙用一种完全感觉不到歉意地语气略微鞠了一躬道歉了一句,“嘛,别介意,我们和雷蒙老头都很熟了,说话就很冲,但不得不承认雷蒙老头就是那样的人,至少,他是不会让踩到水会滑倒还能摔晕的倒霉鬼来办正事。”
“你是来这里找皮尔国王的?那你可真倒霉,因为联军的缘故,他现在可忙得很,而且这种时候雷蒙老头应该和皮尔国王待在一块儿才对。”
“不不,不对,我不是来找魔法国的国王的,是来找一个大魔法师……”炫彩紫星上的大魔法师?普鲁托暗地里捏了捏手指盘算着,应该等级已经达到神级了吧?他现在已经过了高深级,怎么说一个大魔法师也不可能比他这个菜鸟弱。他边想着边条件反射般对着面前的佣人使用了最基础的等级判定魔法,按照魔法书上所写,这种魔法只能够估测距离“使用者自身等级”六十级上下的人的魔法水平,像他这种恰好半百的等级无论怎样都是刚好的——零级到一百一十多都可以直接看到,而且这种基础级魔法也不会被别人感知,不会引起他人的不满。
“这……”
这个佣人的魔法水平有些低啊,不,这也太低了吧?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佣人凑近了些,但又很快退开,“也罢,算了算了,我还要忙我的事,如果你是来这找人的话可能要等很久啦,因为他们全都在为矿场的事情开会啊。”她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学生正目不转睛地瞪着她头上显现出来的那个代表着魔法等级的数字,那个位数的由灵力聚合而成的蓝字委屈巴巴地向世人抗议着,并成功地吸住了普鲁托满是质疑的视线。
这个家伙……没有被星球强行送出去,运气还真好啊。
“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帮忙,毕竟的确得等人开完会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月圆夜小鬼什么时候能办完事回来,这点时间做点事儿也好,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才给这个等级如此之低的人有了趾高气昂地说自己“笨手笨脚”的理由——不,普鲁托急忙摇了摇头,他绝对没这么想,这是单纯地想打发时间而已。
“是么?”佣人头顶上聚集的灵力在施法者转移视线后便消散了,对此她全然不知觉,她环视了四周一圈,稍作犹豫后点了点头,“也对,今天我也有其他安排,要去和某个麻烦的家伙面谈工钱,两个人干活总得比一个人快些。”她将手里的拖把塞给普鲁托,自己跑去不远处的角落里拿了块抹布,也没有再走回来,只是站在角落里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马上开始干活。
普鲁托苦笑了一声,而后才发现,自己手中的这拖把……压根儿就没有碰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