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里的那些大人说,他们以前的星球上的确有过异时空的传说,不过没想到异时空居然真实存在,还让我遇到了本人呢,唔,这次真是谢谢你啦。”
妖艳的红色花朵在雪山顶上随风摇摆着,扎根之深,使得它没有脆弱到随时能被风吹走的程度。金发男孩小心翼翼地将花连同它下面的雪及冻土一块儿捧起来,又像是炫耀一样举起捧着花的双手凑到空气中自言自语道。男孩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本该谁也看不见的银发人,银发人微微摆了摆手,尽量与男孩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没想到异时空里的人竟然也会内讧……村里的人说过,只有异时空的人才能打伤异时空的人,你既然帮了我,那么让村里的人变成疯子的就是打伤你的那家伙咯?”
男孩见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地捂住伤口,立刻闭上嘴,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银发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下山去。
从那座名为“异时空”的监狱离开后,他每每踏上一颗星球,迎接这颗星球的必定是毁灭,那一颗颗本可以长久运转的行星,却在他踏足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了冰块——甚至那些似火球一般却仍是有人居住的星球也逃不过变成冰渣渣的命运。最开始他从这些星球上逃也似地离开,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必须登上另一个星球,直至最后他以为已经习惯了的时候,异时空却让他登上了这一颗原本就是冰星的星球。
这颗星球的创世主和他一样身中寒毒,索伦尔那是利用寒毒的力量来建造的这颗星球,也是这颗星球如此寒冷的原因。这颗星球的特殊环境孕育了宇宙中从未出现过的一批雪精灵,而那些雪精灵们在外人来到这里后陆陆续续死去了,只剩下最后一只虽然方向感极好却在雪地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雪球,小雪球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早就死在了大城市人的手中,在被索伦尔那救下后依然想要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它知道自己的族人最后消失在了大城市里,所以索伦森按照自己弟弟的指示将小雪球交给了村子里的人,顺便帮他们带路。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只雪精灵身上找到熟悉的气息,他们可以算作同类,可是他碰不到它。小雪球对他也是格外地亲近,于是在他附身索伦尔那之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
后来星球气温逐渐上升,他知道这是索伦尔那的计划,但小雪球失去了适合的生存环境,继而便跟着它的亲人一起融化在了雪地中。
可这个时候他却由于与异时空的人交战受了重伤,被迫离开了索伦尔那的身体,索伦尔那在离开前答应他必定会找到让小雪球复活且能使他碰得到小雪球的方法。他想带这只雪精灵回异时空,这只雪精灵可以在异时空里活到永远,所以他就在这座山上一直等着,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后终于等到了村子里的人来。
可惜来的人并没有遇到过索伦尔那。
他却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不是只有异时空的人才能打伤异时空的人,任何人都可以使异时空受伤,但只有异时空的人才能使其死亡。”
男孩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再次捧起手中的花,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叫德弗朗特,你叫什么?那家伙又叫什么?异时空除了你们外还有多少人呀?”
“安德里。”银发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你叫我安德里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无法告知。”
他也不知道异时空究竟有多少人,每次毁掉一颗星球回去后,异时空便会立即再给他布置一个任务。也许有很多很多人吧——宇宙那么大,异时空又掌管着那么多宇宙,光是两个人肯定是管不了的。
“安德里……啊,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银发人稍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头上扒着雪山正慢慢往下爬的男孩皱了皱眉,在脑中粗略回想了遍以前认识的和听说过的人的名字。
“啊,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的内容我记不清了,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梦里有一个战场,战场上有一个叫安德里的人,是一个将军……我那个时候好像在一个铁笼里,那个叫安德里的人朝我走过来,然后,梦就醒了。”
“你……”
男孩的笑脸霎时被划成了两半,血溅了出来,穿过了他的身体溅到后面的雪堆上。男孩捧着花的双手无力落下,他跑上前去试图抓住落下雪山的男孩,但是他碰不到他,只能听着那一声重重摔在雪地上的声音,其间似乎夹杂着已经死去的那只雪精灵哀伤的鸣叫声。
雪地上的男孩攥紧手中妖艳的红花,闭上了眼睛。
迎面跑来了另一个银发少年,可惜仍旧不是索伦尔那,那个少年疯了一般冲到金发男孩的身体旁,一把抱住了他,就那么跪在雪地中痛哭了起来。银发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手里空空如也似乎错过了什么,他回身将背后偷袭者的头颅扬手劈下,巨大的冰晶树拔地而起,将偷袭者包裹在了其中。可是强行实体化使得他的伤口恶化,在这颗星球上能够停留的时间也急剧缩短。
“你……”
赶来的银发少年看不到站在面前的银发人。
银发人默默地看着银发少年将金发男孩的身体带走,抬头看向惨白一片的天空,鲜血淋漓的手中空空如也,似乎错过了什么,也是真的失去了什么。
已经过了几千几百万年,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久以前的灵魂转世存在?
本以为是这样。
本以为这颗星球会毁灭的,却让他在这颗星球上找到了同类。
本以为这颗星球不会毁灭的,却不料异时空同时将毁灭这颗星球的任务交给了他和另一个人。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本以为战争会结束的,没想到却是新战争的开始。
也是很久很久以前,本以为自己可以保住那些人的性命,最后却只能看着他们喊着自己的名字一个个死去。
对待事物永远不能持好的态度,如果一件事有两个结局,最终发生的必定是最坏的那个,不是么?
灵魂的转世是坏事……么?
冰魔靠在那颗冰晶树上,异时空的入口从他身后出现,将他带回了异时空。但寒毒留在了那里,猛地爆发了开来,化为冰刺从雪地中突出,无差别地刺杀着范围内的所有事物。
半空中的领域里注视着这一切的黑暗之主暗暗咋舌,旁边的红发男人思索着要不要趁边上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其推下去刺成篓子,丝毫没有去思考为何两百万年前的冰魔与之后的冰魔性格完全不一样。
普鲁托拼命地向前跑者,一边跑一边将自己的血洒在半空中凝结魔法阵,但是寒毒切断了一切的魔法,他无法借用自己的血转移去索伦森那里,也没法联系上索伦森。忽地脚下一空,他猛然想起,暴风雪中还有无数条冰隙等着不幸的人掉下去摔死。
“艾塔敏?”
一只手突然从上面抓住了往下掉的他,他费力抬起头,头顶上的熟人勉强咧开嘴笑了下,又抽出一只手抓住了他,两手一同用力,准备将他从冰隙中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