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端着早餐走进房间,施扬皓正在穿衣服,下身裤子早已经穿好,正准备扣衬衫扣子,符景将早餐搁在桌上,走过去替施扬皓扣起衬衫扣子。
符景专注的一颗颗将扣子扣好:“刚才我在吃早餐时把我们要推迟婚礼要先回国办点事的事情说了。”
“我们回国了,我会交代Jack带着你爸妈在美国好好玩的,我们也会尽早回来办婚礼。”
“嗯,我知道。”
符景话刚说完,最后一个扣子刚扣好,抬头就发现施扬皓想靠近下来,她自己先惦起脚,一个吻就落在他额头上,再然后是鼻尖,最后才是嘴唇,她吻的速度很快,几秒搞定,便指着桌子上的早餐暗示他快吃。
要按照平常来说,他要吻上她,指不定多久才能结束一个吻,他今天又闹别扭不肯下去吃早餐,符景心疼他,不想让他饿着。
施扬皓喝完牛奶把杯子放下,这份西式早餐不是他家厨师做的味道,她猜得出早餐是符景亲手做的,她是在迁就他吃的西式早餐再想起她昨晚的一番话,他心里不是很是滋味。
“小景,不用迁就我,也不需要做配得上我的女人,你要真心想学习东西我不拦你,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学那大可不必,我要你做你自己,学什么也都是为了自己。”
符景听完感觉自己又想哭了,连忙压抑住想哭的情绪:“叔叔说让你吃完早餐去书房。”
书房里,施扬皓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施正,父子俩就这样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想开始说话,气氛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时候,施正将一张小张的黑白照片递到施扬皓面前,施扬皓低头看着照片。
施正开口说:“这是你妈妈,她其余照片是我叫Jack清理掉的。”
听到是妈妈后,施扬皓拿起这张照片端详,看着照片里的女人,情绪有些激动,他埋怨爸爸,为什么不早点拿出妈妈的照片,为什么让他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妈妈长什么样。
“我经历了你爷爷去世,我刚接管M.R,你奶奶住院,所有的事堆一块压我喘不过气,有一天我去探望你奶奶,打开病房门看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正逗笑了你奶奶,自从你爷爷去世我都没有看见你奶奶对谁再笑过,偏偏她有这个能力,可她看见我的时候收起了笑容,很不屑的瞪着我,教训我不应该那么久不来探望自己的妈妈。”
施正深吸一口气没有把这段美好回忆再诉说下去,直接跳过:“后来我们结婚有了你,我看到她知道有了你,从肚子还是平坦时就开始唱歌对你进行胎教,生下你后,每天看着你照顾你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你生个病她比谁都着急,我以为我看到的她,是一个善良伟大的母亲,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之前未婚先育生下过一个孩子,她留给那个孩子的只有不负责任的不管不问,那个孩子就是仲皨辰。”
手一抖,照片从施扬皓手里滑落,整个人呆住,对于爸爸的埋怨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三番几次要伤害他的人还和他有血缘关系。
“妈妈,是怎么死的?”对于妈妈这个词,施扬皓喊出来觉得有千斤重。
施正继续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好久的情绪,久到施扬皓以为自己听不到回答了,他心疼起自己的爸爸,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有办法用复杂的心情去安慰他爸爸,他只想起身离开,手都已经握到门把,背后才传来施正的声音。
“是坠楼,我知道了所有事情,她像了疯一样去诅咒仲皨辰,连一丝身为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怜爱都没有,她还想着去毁掉仲皨辰结果把自己毁了,我心疼仲皨辰这个孩子,你妈妈对他做的事导致他性格有些扭曲,但他本性不坏,所以我选择原谅他绑架你这件事,我给了他笔钱生活他没要就离开了,我没有再见过他。”
“爸,你那么多年也没有再娶是还爱着妈妈吗?”
施扬皓拉开书房的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他不用听到爸爸的回答都猜得到答案,知道妈妈的为人爸爸还是爱着她,可是他身为儿子,知道妈妈的为人,他没有办法说爱。
仲皨辰再次回到荒废的房子里,地上还残留着施扬皓少许血迹,已经干了,风越过残缺玻璃从窗户吹进来,他找到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将身子靠在墙上,感受着入秋的风意,把自己融入漆黑的环境里,一个人舔舐孤独。
在美国出生的仲皨辰,从懂事的记忆起他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仲霏,母子俩相依为命过着普通又平淡的生活,妈妈总对他莫名的发着脾气,逼着他很小就会下厨,没有给过他一点母爱,但是他爱妈妈,至少六岁之前他是爱的,他有着超乎一般孩子心智的老成,全拜仲霏对他的教育。
六岁生日那天,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礼物,没有生日祝福,这些都是仲皨辰习惯了的事,可那晚仲霏喝的烂醉的回来,他去扶仲霏却被她亲手推开,他唤她妈妈却遭到仲霏大声的否认说我不是你妈妈,你亲生妈妈叫仲淑,不是我!然后仲霏跑到房间翻箱倒柜翻出一沓资料丢在他面前,资料夹杂的一张照片飞出来掉在他脚下。
喝醉的仲霏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倒床就睡,独留仲皨辰一个人在小声抽泣,他以为仲霏待他不好是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妈妈,至少他没见到仲淑前对着妈妈的爱是抱有希望的。
生日过后,有一天,仲皨辰放学回家,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跑车,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刚开门他就听到两个女人用中文对话,他对于仲霏的声音还是很熟悉,另个女人的声音他没听过,而且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带着疑惑的他就站在门口偷听起来。
“我打算带着皨辰回国。”
“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知道姐姐不会原谅我,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看着皨辰越长越像他,我痛恨自己还喜欢着他,痛恨着把怒气撒到皨辰身上,我没办法对他好。”
“你活该,为了阻止我打掉这个孩子还以命相挟,不惜从上海追来美国。”
“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上姐姐的男朋友,喜欢到想保留和他有关的东西,所以我自私的逼姐姐留下他的孩子,明知道他是那么渣的一个人,他伤害了所有人。”
“行了,他不是我的孩子,是你的。”
仲淑的决绝,没有一点对仲霏的姐妹之情,同样也没有一点对仲皨辰的母子之情,曾经无知的感情伤害的她太深,她觉得这是她人生的一大污点,她现在好不容易洗清这个污点寻到自己的爱情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像第一次初尝到为人母的喜悦刚诞下一个儿子,她心里时时挂念着家里刚满月的儿子,施扬皓。
急急的脚步,仲淑走到门口,看见了站在门口听到一切的仲皨辰,仲皨辰也看见了她,他的眼泪只遭到她厌恶的嫌弃,她抬腿要走,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想让她走,他抓的力气很大,但他只是个孩子,仲淑一用力也不在乎是否会弄伤他就抽回自己的手腕,向跑车走去。
“妈妈,你是我妈妈。”
“妈妈,不要把我丢给别人。”
“妈妈,皨辰好爱你。”
仲皨辰的挽留只看到仲淑开着跑车绝尘而去,仲霏从家里跑出来抱住了他,阻止他去追仲淑,看着被她抱在怀里哭闹不止的仲皨辰,怎么哄都哄不好,脾气一急上来,打了他一巴掌,彻底打掉了她在他心底最后留存的妈妈形象。
自那以后,仲皨辰不会再喊仲霏妈妈,他也不肯和她回国,为了想方设法留在美国,他不肯进食,饿晕在地吓坏了仲霏,他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看见仲霏守了他一晚上憔悴的样子,他妥协了,他愿意吃东西,条件是他要留在美国,仲霏答应了。
要出院那天,仲皨辰故意把仲霏甩在后面,自己一个人小跑在前面,看见仲淑的时候,仲皨辰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仲淑,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表情有些急坏,眼神里对那个孩子流露的都是慈爱,她时不时将脸贴上孩子的额头,握握她的小手,嘴里念着宝宝乖,妈妈在。
仲霏从后面追上来,她看到仲皨辰在抹眼泪,她没有问他怎么了,牵着他的手就走出医院,仲皨辰很乖的样子就任仲霏牵着走出医院,内心都是绝望,他不惜绝食也要留在美国是因为仲淑在美国,他对她从抱着大大的希望到渺小的希望再到希望破灭,他注定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到来自妈妈的爱。
回到家,仲皨辰趁着仲霏进了厨房,他跑到仲霏的房间,翻找出那一沓关于仲淑的资料,那是仲淑怀着他时做的所有产检报告和他的出生证明,仲霏都有保留下来,包括一张仲淑大着肚子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照片,来自仲霏的拍摄,他自然是看不懂那些资料,但他知道那是一份揭露仲淑就是他亲生妈妈事实的证据,所以他要揭露这个事实。
他揭露的目的是想要仲淑承认他是她儿子这个事实,他在医院听到旁边的护士用英文在八卦谈论仲淑是M.R施正的太太,M.R他知道,基本每一个在美国长大的孩子都爱吃M.R生产的食品,所以他把这份资料寄去了M.R,寄到了施正的手里。
几天后,仲皨辰再次见到仲淑出现在他家,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就要冲向仲皨辰,仲霏抱住了她,大喊着要仲皨辰快上楼,眼看着仲皨辰就要跑上楼,仲淑没有理智的向后捅了仲霏,她拿着刀跑上二楼恰好阻止仲皨辰要关门,她看向仲皨辰的眼神完全像在看待一个仇人。
那一刻,仲皨辰流着眼泪几乎心死,他万万没想到腰间都是血的仲霏撑着上了楼,她从后面抓住了仲淑,两个人挣扎中仲霏抢夺到了仲淑的刀。
仲霏哭红了眼劝道:“姐,皨辰是你儿子!”
“他不是他不是,我的儿子叫施扬皓,他叫施扬皓!”
仲淑过激的反应再次要挣扎,挣扎中仲霏的刀子捅到了仲淑的心脏位置,再向后一推,仲淑整个人从二楼阳台跌落,她自认为的污点就随着这场跌落消失殆尽,她留给仲皨辰最后的话是她的儿子叫施扬皓,代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仲皨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