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鹏你……你是狼族的后人……”小竹看着丹鹏身边那成千上万只迷谷蝶,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她忽而将视线移向我,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盯着我,“丹珠你……你为什么……不是?!”
“我……我……”我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解释。和小竹一同成长的岁月里,她对我坦诚相待,毫无保留,而我却为这件事对她隐瞒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一定会怪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俩不是亲兄妹!”我也不知道玄翳冷不丁的这句话算是为我解围还是为我添堵,总之,小竹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看来,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丹珠,枉我一直将你当作好姐妹,你居然骗我!”
“小竹,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有些事,真的不能告诉你……”我知道,我此刻的辩解苍白无力。
“哼,这么说,在你身上,还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喽?”
“我……我和丹鹏的身世……是个秘密……”我低下头,不敢正视小竹责怪的眼神。
“好,我知道了,我不配知道你的秘密!”说完,小竹转身气乎乎地跑了出去。
“小竹……”我赶紧追了出去,我不能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丹珠和小竹离开后,庙中仅剩下丹鹏和玄翳二人,玄翳驱散了围绕在丹鹏身边的迷谷蝶,便看到丹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玄翳走过去,用一惯戏谑的口吻说道:“好了,现在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我竟然是狼族的后人……”丹鹏喃喃道。
丹鹏自从十八岁那年,从惜姨口中得知自己是个弃婴后,便一直在心中猜测自己的来历。惜姨告诉他,他是被承郡王从南境捡回来的,也许是因为战乱,他的亲生父母不得已遗弃了他。关于自己的身世,这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而今天这一场机缘巧合下,他竟然无意间得到了自己身世的真相,他,竟是那个惨遭灭族的南境狼族遗孤!
“不错!而且你还是狼族的王子!”一个高亢洪亮的男声从庙门外的黑暗处传来,丹鹏和玄翳下意识地往庙门外看去,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着一件黑色道服的人幽幽从门口踱进来。
“来者何人?!”丹鹏警觉地问道。
老者含笑走到丹鹏面前,上下打量了丹鹏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他双膝跪地,口中朗声说道: “狼族第一百八十四代长老言玉,拜见王子殿下!”
“你……你说什么?!”丹鹏此刻真是惊得僵住了。
狼族?王子?长老?
见丹鹏惊得很,言玉便自己站起身来,捋了捋胡须,微笑道:“这二十多年,言玉一直在追查王子殿下您的下落。果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如今终于找到殿下了,言玉也算对得起我惨死的狼族族人了!”
关于南境狼族的事,丹鹏是有所耳闻的,这支异族据说是上古蚩尤族的一个分支。蚩尤被炎黄二帝斩杀后,其族人也四散逃窜,死的死、伤的伤,留下不多的人也在逃亡的路上销声匿迹了。只有唯一的一支南下的族人,得以在山林间生存下来,后改名为狼族。狼族一度统领南境,鼎盛时期,兵强马壮,族人众多,但大约一百多年前,明朝建立,朱元璋纠集军队与狼族展开了殊死较量。到了明成祖时期,明朝的国力日强,明成祖朱棣花了几年时间,就将南境狼族摧毁殆尽。剩下的一些残兵败将,带着族人躲进深山密林间,再也不能与大明朝抗衡了。如果仅是这样,狼族不会遭遇灭顶之灾,恰恰由于狼族血液中蕴含着上古蚩尤族的神力,朱棣怕这一簇死灰终有复燃之日,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下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狼族一人。就这样,曾经显赫一时的南境狼族,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孩,一经发现便惨遭屠杀。杀戮日盛,哪怕是有幸存者,也只好隐姓埋名,苟且活在这世上了……
“你说我是狼族王子,那我的父母呢?”丹鹏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老者,想到刚才迷谷蝶围着自己的场景,心中对于自己的身份已经相信了大半。不过,他迫切想知道的,还是有关自己亲生父母的事。
“哎……”言玉听丹鹏问及族中的往事,一股悲戚之情徒然涌现,当年那历历在目的血雨腥风,让他一时哽咽起来。“殿下,言玉接下来要说的,希望殿下字字记在心中,这是我狼族的血海深仇,也是言玉苟活至今的唯一支柱……”
接下来,言玉将当年的狼族如何战至最后一人,如何带着老弱病残四处逃亡,如何躲避官兵的追捕饿殍遍地,又如何被明军肆意屠杀,甚至不放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的惨状一一讲述给丹鹏听。毕竟是同族之亲,丹鹏的脸色明显笼上了一层阴霾……
“……我族人死的死,逃的逃,为了给狼族留下最后一点希望,狼族的第一百八十三代长老,也就是殿下的祖父,才将刚出世不久的殿下您带出狼族,并将我狼族之宝‘翠玉哨’放置在您的襁褓中,一同离开……”
翠玉哨?
听到言玉提到‘翠玉哨’,刚才一直静静聆听,并无半点声响的玄翳,心中一动。“难道是传说中可以召唤鬼兵的‘鬼萧’的残段?”他心中想着。
玄翳在冥府的藏书阁中见过有关上古神器的记载,这‘鬼萧’是神界之物,据说流落人间已经好几千年,当初被蚩尤得到,他就是借着这鬼萧的神力,才称霸天下的……
“你说的‘翠玉哨’是这个吗?”丹鹏想起惜姨交给他的,说是当年放在他襁褓中的玉哨,便从中衣中拿出来给言玉看。
“不错!不错!就是此物!”见翠玉哨在丹鹏手中,言玉显得很激动。“苍天庇佑,我狼族宝物没有遗失……”
“你说它是宝物?”看着手中这毫不起眼的残破物件,丹鹏有些疑惑的问。
“嗯哼……是的……”言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玄翳,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只恭敬地对丹鹏说,“现下既已找到殿下,来日方长,言玉再慢慢与殿下细说。”他抬眼看了一下天色,道,“天快亮了,言玉不能久留,不知殿下今后作何打算?”
“我……我要去京城办一件重要的事。”丹鹏想起要去京城追查承郡王的旧案,但碍于与言玉是第一次见面,故而模棱两可地说道。
“好,言玉会一路在暗中跟随,如有需要,殿下可以吹响玉哨,言玉便会现身。还有……复仇大计,望殿下牢记在心,待时机成熟,言玉自会告知殿下!”说完,言玉便消失在夜色中。
“嗯……”丹鹏点点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玄翳,说道,“如今我的身份,只有你一人知道,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丹珠,可以吗?”
“这算是请求?”玄翳嘴角一扬。
“算兄弟之间的请求!”丹鹏笑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