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也太狠了……”霁瑶泪眼婆娑地抚着夜辰背上的伤痕,显得极是心疼。
冥霄宫中,夜辰侧身躺在暖榻上,一声不吭地忍受着背上火辣辣的疼。伤口被霁瑶碰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看了一眼随侍在侧的银鼠,说道:“想必又是你多嘴了吧!”
“你不要怪银鼠……若没有它告诉我,我还不如你伤得这么重……”霁瑶抢在银鼠之前辩白道,说完便嘤嘤的哭了出来。
夜辰皱了一下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位大小姐。
霁瑶,是天帝之子碧方神君的小女儿,现如今被封在即翼山为神。一千年前,夜辰刚到冥府不久,在九天宴上见过霁瑶。霁瑶那时不过三千岁,却已生的妩媚动人,仪态万千。她盈盈立在琼水河畔,宛若一株白莲含苞待放。她是九天之上的神女,从小备受天尊宠爱,天之骄女,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夜辰在见到霁瑶的一霎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翩若惊鸿”四个字。的确,霁瑶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与她的身份很相配,虽年纪尚轻,一颦一笑却也不失天界威仪……
但,在夜辰面前,她俨然是个乖巧的少女。依赖并且痴恋着夜辰,她深陷对夜辰的爱慕中,无所求的只想伴他左右。可是,夜辰总是对她若即若离,虽也谦恭有礼,但那不是她要的温情。在三界中,夜辰的冷漠早已人尽皆知,她不敢对他逼迫太紧,对她而言,夜辰就像是手心的流沙,攥得越紧,失的越多。霁瑶天资聪颖,这个道理她懂,因此这一千多年来,她纡尊降贵的常来冥界看他,夜辰却装作若无其事。他,果然是三界中最无情的男子,可,怎么办呢,她就是爱他!
还有夜辰身边的银鼠,它本是即翼山上的灵物,上天入地,变化神通。碧方神君将灵鼠收服后,把它送给霁瑶做灵宠。银鼠可以幻化成人形,但以何种样貌现身却不一定。有时是美貌女子,有时又是耄耋老人,或有时又是小小顽童,总是形态各异、灵性非凡。霁瑶为了时时得到夜辰的消息,便借口夜辰身边并无贴身近侍,将它送给了夜辰。表面上是做夜辰的小跟班,实则是为了方便她了解夜辰的动态。这点小伎俩,夜辰岂会不知,不过因为夜辰不喜走动,有这么个聪慧的手下也能替他做些事情,因此便也没有拒绝。银鼠跟在身边的一千多年,夜辰也渐渐习惯了霁瑶的存在,不过平日里对她终究还是云淡风轻……
“夜辰,跟我回即翼山好吗?做什么劳什子少使呢?以你的修为我可以助你成仙的……”霁瑶见夜辰受了这么重的罚,却隐忍不发,便劝慰他道。
夜辰依旧闭目养神,听霁瑶这样说,嘴角浮了一点笑意,缓缓睁开眼睛,凝视霁瑶道:“神仙?难道神仙犯了错就不用受罚吗?”
“这……”霁瑶被他问得语塞。
“九天之上的规矩,可不是一顿鞭子就可以了事的……”夜辰语调平和,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周身的氤氲将他团团护住。
这氤氲是夜辰内心的显现,会随他的心绪变化而变化。内心平静时,氤氲便重重萦绕;心有怨怼或心绪不宁时,氤氲便消散无痕。千百年来,霁瑶所见的夜辰皆是有氤氲缭绕的,哪怕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亦是如此,这样的心性,莫说冥府,怕是天界的神尊也没有几个能有。霁瑶总隐隐觉得,夜辰的出身并非冥君说的那么简单!
“此番……你为何会受此刑罚?”霁瑶想了想,还是倾吐了心中的疑虑。
“此事已经过去,我不想提了,你也别问了吧。”夜辰欲起身,银鼠赶紧上前搀扶,夜辰笑意浅然,“我哪里就这么金贵了,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霁瑶也站了起来,从袖口里取出一丸金丹,对夜辰说:“这是前日父尊托九天玄女带给我的灵丹,说是集日月精华所炼,可以增进修为。你此番被敕魂鞭所伤,损耗了灵力,正好派上用场。”
“不必了,几百年的修为而已,我闭关调息几日就没有大碍了。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想你父尊也是为此才给你此丹的,莫要浪费在我身上了。”夜辰这样说,像是在关心霁瑶,但霁瑶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他从不肯轻易接受她的馈赠,却不明着拒绝,就像她待他的痴心,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
“你来的太久了,该回去了。”夜辰提醒霁瑶道。
“好吧,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霁瑶答应道,她一面给银鼠使了个眼色,一面向外走。银鼠会意紧随她身后而出,对夜辰却说是去送送。
“把这丸灵丹想办法让他服下,我看他气色差得很,怕是内伤不轻。”霁瑶吩咐灵鼠。
“是,主人!”灵宠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第一个收养它的人。银鼠虽跟着夜辰一千多年了,不过称之为主人的只有霁瑶一人。
“还有……我有一事问你。夜辰这次犯了什么过错,会招致敕魂鞭的重罚?”她没有从夜辰那里得知的答案,便来问银鼠。
“回禀主人,夜辰少使在阳间私纵魂魄,扰乱了六道轮回,因而受罚!”银鼠答。
“怎么会……”霁瑶显得很诧异,夜辰一向少在人界行走,更何况是私纵魂魄这样的事……
“有什么缘故吗?”霁瑶有些疑心。
“是为了凡间的一个女子,名叫丹珠!”银鼠将它所知据实回禀。
“丹珠……”霁瑶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心中疑虑:夜辰竟能为她如此,此人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