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无风,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在八角亭外,洁白无瑕的荷莲,盛开在微波粼粼的湖面,它们挺拔的身姿,像极了排兵布阵的巾帼须眉,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翠绿的莲叶下,一群嬉戏的鱼儿,在水中欢快的畅游,一条好奇的红鲤,扶着摇曳的荷梗,悄悄地探出头来。
不大的荷花池面上,修葺着通往湖中央的木制小桥,湖中央的八角亭中,祁渊有些紧张的盯着越来越近的一对璧人,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十米……八米……七米……五米……三米……近了,又近了,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对璧人,祁渊手心冒起了一阵阵的冷汗,他慌乱地站起身,带动石桌上的茶壶,茶水沿着石桌汨汨而下,湿了一地。
“澈儿……你……你们……来了。”
祁渊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神不敢停留在祁澈身上,内心忐忑难安。
祁澈听罢祁渊的话,赫然收回了前进的步伐,鹤立在八角亭外。如画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眼神冷冽的好似一泉寒冰。
我兀了眼这对奇怪的父子,礼貌的上前一步,微微福身,“民女上官紫忆,见过祁大人!”
顶着祈府少夫人的头衔,我这回算是,丑媳妇见公爹,头一遭。说不紧张,那也是骗人的,不管这个头衔我乐意不乐意,至少我不能失了起码的礼数。
今日早上,我活像只母老虎下山,上演了河东狮吼,不属于女子的污言秽语,张口就来……鉴于早上的种种表现,内心一阵恶寒,鄙视到自己不行。
我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祁渊仍然没有让我起身的打算。
祁澈眼底的眸光,又冷上了几分,不同于对我的温柔,冷言冷语道,“你打算何时让她起身?”
祁澈突然的出声,吓了我一跳,祁渊也迅速的从恍神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姑娘对不住!恕我无礼,刚才晃了神,委屈姑娘了。姑娘快快请起!”
祁渊老脸微红,慌乱的扶起我的身子,语气歉意十足。
“祁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民女才对。民女不请自来,为祁府带来了诸多麻烦,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民女一般见识才好。”
说来也惭愧,我这才刚刚到京都城,惹下的麻烦事一茬又一茬,翰林院大学士的二夫人,身份是何其的珍贵,只因看不惯我的嚣张跋扈,出言说了几句实话,弹指间,竟然被祁澈打成了重伤不说,还被萧瑄锦,割下了舌头,挑断了手筋脚筋。
国舅府更不用说了,一家人气势浩荡的来为国舅千金讨说法,没承想,因为我的搅局,搞了个败兴而归。
国舅爷回府时,那双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时至现在想起,我都全身哆嗦……
最最对不起的,当属祁澈,他是何其的无辜,一门心思的只想对我好,全心全意地履行着儿时的诺言,我倒好,无耻的占据了他的身子,给予了他不该承受的毒素。
思及此,双腿一软,对着祁渊,盈盈一拜。作为祁澈的父亲,二夫人的夫君,他理应受我一拜。
我突然的举动,吓得祁渊措手不及。
惊恐道,“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折杀老夫吗?”
话落,他赶忙扶起我。
亭外的祁澈见状,大步上前,冷眼看向他的父亲,媚眼晦暗不明,“忆儿,妳的大礼,他担当不起。以后无需如此。”
“祁澈你说错了,我的大礼,祁大人受得理所当然。”
我想祁澈或许是误会了些什么……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无父亦无母,我命由我不由天。
祁澈眉宇微挑,疑惑难当!
“祁澈,不要问我为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
不待祁澈反问,我迅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烈日当空,我与祁澈就这样站在八角亭外,火辣的阳光,晒得我皮肤焦疼,伸手扯过祁澈的白衫,眯起剪秋的双瞳,扬起通红的小脸,满脸委屈。
“祁澈你看,我就快变成煤炭了,以后要是没人要,我就找你负责。”
八角亭外的沉默,在我的控诉中,回复了以往的柔和。
祁澈含笑的刮了刮我的鼻梁,“傻瓜!”
有了我的控诉,祁渊这才想起,“澈儿……酷暑难耐,别晒伤的姑娘,我们亭中叙话。”
祁渊眉眼含笑的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转眼间,澈儿已长大成人,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是多久,没见过澈儿笑了……
祁澈牵着我的手,步入八角亭中,找了个遮阴的児凳坐下,拉我坐在他的腿上,抱在怀里,“八角亭中,就属这里最凉爽。”
祁澈一语双关,羞得我满脸通红,挣扎起身,“祁……祁……祁澈……”我示意他,亭中还有他父亲的存在。
祁澈视若无睹,眉眼藏笑,“他不会在意的,就当他不存在。”
话落,祁澈换上了另外一张面孔,直射他尴尬的父亲。
这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你要让我当他不存在,可能吗?再说,那可是你的父亲!我们这样子,不是让长辈笑话吗?
天气本来就炎热,再加上祁澈父亲这尊超级大瓦斯,我脸红的好似红透的大番茄,就差能挤出汁来。
“对……对……对……姑娘你就当我不存在。”
祁渊衣袍一挥,口齿清晰,老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话落,竟坐在了我们对面。
我尴尬的无所适从,整个人都像掉进了火炉般,全身开满了映山红。
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跟祁澈来这里,就因为对他的愧疚,他说啥我都听,现在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地洞找不到,蚂蚁洞也行。
我越动,祁澈禁锢得我越紧,挣脱不开他的双臂,我脑中快速思索,突然间灵光一闪,嘴角勾起邪性的笑容。
祁澈……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