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辰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他片刻后就目光沉静,恢复了常态。
楚钧对凌霄说:“凌霄,大半夜的别闹了,你快睡吧。”
凌霄把脸埋在手臂上,娇憨的看着楚钧:“你是来拆散我们的吗?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我和家辰在一起。以前我胆子小,给你们吓唬吓唬就害怕了,可是现在不会了,你们谁再拦着我和家辰在一起我就杀了他。”凌霄目露凶光,猛然从裙子底下抽出一把长长的裁纸刀,猛地对着楚钧挥过去。
楚钧偏身躲过去,他伸手想去夺刀,可凌霄毕竟是个大男人,疯狂中的他力气奇大,有一刀竟然划在楚钧手臂上,血顿时涌出来,把衬衫袖子都染红了。
谢家辰和严可担心的望着他们,想帮忙又插不上手,伤到谁都不好。
楚钧动了这火,一手刀就劈在凌霄后颈上,把他给打晕了。
谢家辰上前直叫:“凌霄,凌霄。”
楚钧有些累,他咬着牙说:“我都受伤了你还不管我,他就晕了,一会儿就醒了。”
严可也说:“快找医药箱我给楚钧处理一下伤口。
包扎伤口的时候楚钧说:“老谢,你要下决心了,这是病的不轻呀。我觉得安玲那里真觉出什么了,要是到时候再弄出些什么来,你后悔就晚了。”
谢家辰长吁一口气,皱着眉头说:“我要是能下决心早就下决心了,凌云临死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他,我怎么能把人照顾到精神病院去?”
严可给楚钧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拍拍谢家辰的肩膀:“老谢,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不是凌云。”
严可的这句话一下子钉在了谢家辰的软肋上,他痛得几乎要绝倒,“我,我没把他当凌云,我没有。”
楚钧也说:“当不当你不用和我们解释,你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其实我都有认错他的时候。老谢,我曾经打过一个官司,丈夫和妻子结婚后一直想着上一个恋人,结果和妻子离婚。离婚后他就和以前的恋人结了婚,结婚后他又发现他爱的其实是前妻,又来找我要和现在的妻子离婚,我就问他,你离来离去,你要的到底是什么?老谢,我也问你一句,你要的是什么?”
“我……”谢家辰张大了嘴,楚钧问住了他,他似乎从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更或者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床上传来温和微哑的声音,说话的虽然还是一个人,但明显的语气和风格变了。
三人一齐回头,凌霄已经冲床上爬起来,他揉着酸痛的后颈有点不明白状况,忽然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苦笑一声:“我又犯病了吗?说吧,这次我又干什么坏事了!”
谢家辰忙说:“也没什么,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凌霄的目光追寻到楚钧缠着纱布的手,他眉头一皱:“是我干的吗?我伤人了?家辰,我不是说我在犯病就把我关起来吗,为什么你不听?”
谢家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说,严可忙说:“凌霄,你头痛吗?需不需要给你打一针?”
凌霄摇摇头,然后为难的看着谢家辰:“家辰,对不起,我又这么晚麻烦你,下一次你别管我了。”
谢家辰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别说傻话,怎么能不管你,既然没事了,我们就撤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几个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各自开车回家,等人走远了,凌霄才从床上跳下来,他赤着脚站在落地窗那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从这个角度,水晶吊灯的光亮正好洒在他脸上,也不知是电压不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觉得光线明明暗暗,映的他的表情飘忽魅惑,倒真的有了几分孤魂野鬼的模样。
楚钧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多,还没有进门,就隐隐看到家里透出灯光,让人觉得分外温暖。楚钧心中一动,好像有很多年都没有体会到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那种感觉饱胀着无比的欢欣又夹杂着些许的酸楚。他快步打开门,发现安璟盖着毯子睡在沙发上。
楚钧低下头,在对上安璟睡颜那一霎,似乎什么疲惫都消失了。把人用被子裹着抱到楼上,中途这个小猪连哼都没哼哼,一直睡得很香甜,楚钧笑着戳她的脸:“小猪,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是个有雾霾的天气,安璟知道楚钧昨天睡的晚就没忍心叫他,把牛奶和煎鸡蛋放在微波炉里,然后自己就出了门。
楚钧醒来已经是9点多,他一摸身边空空的,知道人已经走了。他不知道安璟发没发现他手上的伤口,一边儿梳洗一边儿在心里组织受伤的理由。
在餐厅,他发现冰箱上贴着可爱的粉色小熊便利贴“老公,牛奶和早饭都在微波炉里,你叮2分钟就可以吃了,用餐愉快!”
楚钧看着便利贴笑,真想这个是“牛奶和早饭在微波炉里,老婆在床上”那样就更完美了。当牛奶的香味溢满屋子,楚钧觉得很幸福,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不管那个人在不在,她的气息总环绕左右。
安璟刚上了一节课,想着打个电话问问楚钧吃饭没有,却接到了安玲的电话。
安玲的情绪不高,问安璟有没有时间,她想安璟陪她走走。
安璟虽然也想陪陪姐姐,可她还要上课。而且今早发现楚钧手上有伤,她凭着女人的直觉觉得这和姐夫脱不了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她更不想面对姐姐,就凭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个性,一准儿让心思细腻的安玲怀疑,于是说:“等周末吧,我这上课呢。”
安玲叹息了一声恹恹的说那你忙吧就挂了电话。
安玲挂了电话越发觉得自己无聊,想起前几天报的烹调班,就换了利落的衣服开车去上课。
今天要学的是烘焙小熊饼干,用下午茶时候做小点,教烘焙的老师是个新人,她一出现就让安玲眼前一亮。
很少见到这么有气质的女子!
这个女人身量很高,大概要有一米七八,她穿一件高领的烟灰色休闲大毛衣,下面是一条色彩明丽的印花长裙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特别,就像一场丽江的艳遇。
“丽江的艳遇?你这个比喻好奇怪。”当安玲向谢家辰形容起自己的烘焙老师,谢家辰这样说。
“真的,就是那种只有在山灵水秀的地方才会出现的女人,特别神秘,明明看着清淡,却又性感的要命,连声音都和普通女人不一样,要我是男人肯定会爱上她。”
谢家辰笑着抱了抱她:“哪有人在自己老公面前夸别的女人,就不怕老公被人勾去?”
安玲抱着谢家辰的腰说:“你不是,你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那个烘焙课的下午,叫做云的老师低眉浅笑,很快就和安玲成了好朋友,她耐心的教她做点心,还告诉她很多国家的风土人情,她健谈却不多话,风趣却不低俗,她们谈人生谈家庭谈婚姻也谈到了丈夫,安玲觉得这个云简直就是个奇迹,和她做朋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楚钧作为安小帅的代理律师找到了董亮。
董亮认识楚钧,楚钧刚接叶方尧李琳案子的时候网页报纸都报道过,他见过楚钧的照片儿,他没有想到安小帅这么有本事能请的动这么个大律师,倒是鲍贝贝眼尖,认出楚钧是商场里拉走安小帅的人,估计是他的亲戚。毕竟是心中有鬼,她躲着不敢见面。
楚钧说明来意后董亮就怒了:“安小帅个什么东西,还找上律师了,想打官司我陪他呀,公司的法人是我,他凭什么要我的钱?”
“董先生,当时注册公司的时候我当事人从中国银行的账户转了五十万去验资,开户人是安定邦,也就是我当事人的父亲,这个在工商部门的验资报告中写的清清楚楚,而且对公司注册资金的比例都有提及,这个就算您是法人,也无法改变我当事人是股东的事实。”
董亮本来就是想赖账,他不停的眨着精明的小眼睛:“懵谁呢,当我是吓大的,实话告诉你,安小帅那点儿钱早就亏上了,现在他又拿不出一分钱来帮助公司运转,他和这个公司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楚钧笑笑:“董先生,看来您还是不懂,这就像两口子过日子,突然一把火把你们的家当全烧光了,你们的家没了,那你们就不是夫妻了吗?就不需要承担彼此的责任和义务了吗?就算钱全亏上了,公司支撑不下去了,我当事人可以申请会计师查账,也可以申请解散公司,对公司所有的固定资产,货款,欠款,我当事人都有追查乃至享有的权利。”
董亮听得是冷汗涔涔,表面上还装着外强中干:“你少吓唬我,要钱让安小帅自己来拿,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楚钧微微皱眉,这年头儿都是坏人嚣张好人倒霉,“董先生,我当事人顾念着情分才没有把您直接告上法庭,我觉的您还是私下调解的好,要不……估计会闹得很难看。”
“我凭什么要给他,亏是真亏,你让他来查,安小帅就是个笨蛋,整天就知道对着电脑干活,他为公司的经营操过心出过力吗,这都是我一手搞起来的,没他什么事儿!”
说到这里楚钧觉得自己该走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抢了人家女朋友霸了人家公司还这么理直气壮,他站来来说:“既然这样,董先生我告辞了。”
“滚滚,一个律师你牛逼什么,我也会请律师。”董亮无礼的胡乱挥手,特别没有素质。
楚钧迈出去的脚又缩回了,他冷冷看着董亮说:“董亮,给安小帅当律师的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是以他姐夫的身份和你说话,你这么渣你爸妈知道吗?你都能吃红肉拉白屎了,就你干那些缺德事儿早晚要得到报应。”
楚钧说完也不等董亮有反应便大步走出去,躲在暗处的鲍贝贝看着他走了才敢进董亮的办公室。
都说医生不给亲人开刀,律师不给亲人打官司,楚钧也不能破坏行内的规矩,他找到了一个专打经济案的朋友,帮着安小帅申请上诉。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是瞒着安家二老的,安小帅还是做出每天上班的样子,出门就四处溜达,本来想去找工作,可真没那份儿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