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刚来的吗?”其中一个女子好奇问道。
玉禹卿边回应边起身:“两位姐姐好,我叫玉禹卿。“
“玉禹卿?原来你就是玉禹卿!”另一个女子惊呼。
“唉,看你这么漂亮,还是本届的采女,前途这么好,怎么会因为和皇后娘娘不和被罚到这里来呢?”为首的女子颇有些可惜的神情。
“是啊,你看我们,就因为犯了错,得罪了伺候的嫔妃就被罚到这里来了,你惹着了皇后娘娘,结果还是到了这里,这个惩罚真的算很轻了,你可真够幸运的呀!”另一个身型有些娇小的宫女又不解又感叹。
玉禹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哦对了,你以后和我们同屋吧?这里的规矩可不比各主位宫里边少,我们今后慢慢和你说。”为首那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边说边倒了一杯水给玉禹卿。
“就是,要是惹着了秦主事……”那个娇小的宫女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说,“她可比母夜叉还母夜叉,有得你受的!”
玉禹卿赶紧谢了,看看两人,微微低首:“多谢两位姐姐的提醒。玉禹卿初到这里,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两位姐姐海涵,多多担待。”
“别别别,你就别谢我们了。”个子高的女子叹了口气,“说得不好听点,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是啊,到了这儿,也算我们有缘,以后就是姐妹了。”娇小的女子似乎很贴身边那个女子,想来平时关系也极好。
玉禹卿这才发现这个娇小的女子笑起来很好玩,就算只是微笑,看上去眉毛鼻子眼睛都像是在大笑一样。
“哦对了,不知怎么称呼二位姐姐?”玉禹卿原本有些忐忑不安,但这两人的出现,却无疑让她平静了下来,甚至心口还能感觉到一些温暖。
“哦,我叫冯夜婵。因为我生在晚上,有个说书的邻居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高挑的宫女笑道。
“是了是了,冯姐姐的名字怎么听都像个大家闺秀的名字。”娇小个头的女子扮了个鬼脸,冯夜婵假装恨了她一眼,让她噤声。
“我呢,叫聂云淙。我们家世代都没有读书人,谁能想到这个名字啊?其实刚好我出生那年有个秀才回乡,我爹就去找他给我取了名字。怎么样,我的名字还好听吧?”聂云淙“嘻嘻”一笑,用手半捂着嘴。
“当然好听了。云水淙淙,真是一番诗情画意。”玉禹卿浅笑道。
“她呀,总笑我的名字没有她那么有意义。”冯夜婵无奈地指了指聂云淙。
“呀,那个秀才也说这个名字有意义呢!”聂云淙不搭理冯夜婵,拍了一下手看着玉禹卿叹道,“真羡慕你,书念得好,懂那么多。”
“哟,你们倒闲得很,居然聊起天来了?”谁知聂云淙的话音才刚落,秦主事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正一手叉腰,讪笑起来。
三人立刻站作一排,微微垂首。
“刚才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怎么这会儿都哑巴了?”秦主事见三人不作声,便刻意抬高了声线。
“你们两个,活儿都干完了?”秦主事走过来,指着冯夜婵二人厉声质问。
吓得聂云淙说话都哆嗦了:“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那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想挨打啊?!”秦主事那是相当的不耐烦。
冯夜婵赶紧拉着聂云淙小跑出去,到了门口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玉禹卿,她和她们的眼神一交会,便明白她们是在提醒自己小心秦主事。
“玉禹卿,皇后娘娘罚你到浣衣局来,可不是让你来聊天闲话的,院子里有一大堆要洗的衣服,你赶紧去把它洗了。”秦主事面无表情,抬手懒懒地指了指门外。
“是,秦主事,我这就去。”玉禹卿乖乖地答了一声,正准备走出去,却被秦主事叫住了。
“等等,换上这身衣服,才算是浣衣局的人。”秦主事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小包袱晃了晃,扔到玉禹卿面前。
玉禹卿反应快,及时接住了,答应了一声,秦主事乜了一眼,没好气地扭了出去。
打开包袱,原来是浣衣局宫女的统一服色——一溜青灰色的齐腰对襟襦裙,摸上去还有些不大平整。第一感觉,活脱脱就是江南一带荒村人家的衣裳。
她嘴边勾起一丝淡淡的苦笑,麻利地换好衣服,把头发迅速挽起,系上一个简单的高髻,便走出门去。
冯夜婵和聂云淙,还有一些其他的宫女,服色跟自己一样,早已经在院子里忙活起来了。
院子一头有一大堆的衣裳,明显要比其他人的多很多。玉禹卿看看四周,有的宫女正偷偷抬眼打量她,很小声地和身边的人在议论着什么。而冯夜婵二人使了个眼色,玉禹卿无声苦笑一下,知道这堆如山高的衣服便是自己的任务了。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那些衣服前面有一个小矮凳,她撩起裙摆坐了下去。
“冯夜婵,你去教教玉禹卿怎么洗衣服。”才刚坐下,秦主事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冲着冯夜婵大声叫道。她赶紧应了一声,跑了过来。
“这些衣服可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大后天皇后娘娘要宴请这一届的采女,淑妃娘娘说得很清楚,后天一定要试这些衣服,所以今天你要把衣服洗出来晾好,保证后天能送出去,听清楚了?”
“是,我今天一定洗完。”
“你看着玉禹卿,要是她今天洗不完,你们俩就都别睡觉了!还有,你不许帮忙,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秦主事的声音,生生像极了被踩着脖子的鸭子在叫喊。
冯夜婵赶快答应下来,秦主事又看了看玉禹卿,觉得无趣,便甩甩帕子走了。
宫女们眼睁睁地看着秦主事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这才敢嘀嘀咕咕起来。
玉禹卿看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有些不解:“夜婵,她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冯夜婵一脸愁苦,她拧着眉头,蹲到玉禹卿跟前低声道:“我们进来都好几个月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秦主事让一个人洗这么多衣服的!看来她是有心为难你。这么多衣服,恐怕你要一直洗到晚上才能洗完了。”
玉禹卿胸口一紧,可旋即又拍了拍冯夜婵的肩膀,淡淡笑道:“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衣服再多也总能洗完的对不对?我又不是没洗过衣服。快,来教教我怎么洗?”
冯夜婵重重摇头,看着玉禹卿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就别耽误了,快教教我,嗯?”玉禹卿笑得更灿烂了,连一直盯着这边,满心担忧的聂云淙与玉禹卿一对视,也莫名地舒展了眉头。
玉禹卿仰头一看:碧染长天,乱云飞渡。
还未到正午,阳光有些偏东,玉禹卿坐在衣堆旁,地上印着一个长长的影子,而她自己,几乎被这个影子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