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嫌晚,那我昨儿苦练的把式,还有这么背着琴跑来跑去的,就算白费啦?”出了食堂后,我看看暗夜里稀疏模糊的星光,再看看他们两人说。胡钟煦拍拍他的自行车座椅说:“今儿我是回去了,要住校还能奉陪,啊~这样时候最羡慕有宿舍啊,你看这点正是最有精神的时候,可我还得赶路,其实回了家也不想干什么,唉,说实话,我倒不在乎几百块钱,就是生气他妈的什么事都想着跟咱们要钱,学校太挤兑咱们自费生了,而且怎么说,这学费定得还是离谱点儿了,可是一般老师差不多两年的工资呢,唉,这下学生生活算是不完整了,连集体宿舍也不体验的话。”
提起这个话题,总难免让自卑和牢骚添堵胸襟,我也想追加上两句非议,王梦雨已然先说道:“何必再计较这些,说起来,只能算在自己高考成绩差强人意上了,可你自己都说了现在是最有精神的时间点,那一起玩儿一会儿吧,岳清辉说的对,光这么背着琴来回走了这么多路倒不用的话,怪可惜的,我还是第一回就在眼前听人弹吉他呢,同宿舍的拿来也没真正玩儿。”我笑道:“这么期待的话我可有点害怕了,不过我也是觉着老光这么背了不用,特傻特装那感觉,所以好歹咱们去拨弄两下吧。”
王梦雨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说:“那就好,你们就把车搁这儿,我们还是去看台最高的那地方吧,说起来,天虽然黑了,今天的夜景也还行哈,就是光线有点暗,要是满月的话,肯定比现在的景致要好。”
胡钟煦刚张开嘴,看王梦雨已经向操场里面走了起来,便锁了车,捋着长发,小声对我说:“我这还没答应吧,这个王梦雨,哼,你看她老是挺文艺的,太单纯了点儿了,可惜如今不兴这些了,我有个大我几年的表哥,他上大学的时候,据说好多人喜欢什么朦胧诗这那的。”
“怎么了,走这么慢,悄悄说什么呢,你们俩?”王梦雨回头微笑着问道。我才作势要回答,出声的是胡钟煦,而且是急急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说:“他说你太在意天气了,刮风下雨、天冷天热的,搁你那儿各有一套说辞,这要是阴天,不知道你会怎么说了。”
王梦雨不说话,但是笑容似乎在表示她其实听到了之前我们的对话,待我走上去,她说:“要是你,会怎么说,我倒想先听听,就是阴天的话。”我很喜欢在她面前卖弄,便说:“那倒没什么说的,就是这便宜吉他用的木头,阴天返潮,弹出来的都是颤音儿,明天该有师院闹夜半歌声的流言蜚语了。”
王梦雨不以为然的笑意,反是胡钟煦接着这个话茬,兴致盎然地说:“你说这个我想起来,老版的《夜半歌声》你们看过吧,听人讲因为老版太恐怖,解放以后还重拍了。可我小学的时候就瞧了,老版的,看之前我一亲戚说得血了呼啦的,什么当年每场放映都吓死俩什么的,哪儿那么邪乎呀,我,无动于衷。”他说着表示不屑地摇头。王梦雨说:“那你是神经麻痹,不正常了吧,别说《夜半歌声》,我看《画皮》里那个黑不啦几的恶鬼已经吓得晚上差点睡不着,不过那时候才小学,属于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害怕的年龄,岳清辉,你喜欢什么片儿?咱们学校经常放录像,听说译制片挺多的,还有英文原版的呢,上礼拜看了个希区柯克的,特有意思。”
我摇头道:“那肯定晚上放,我还回不回家了,再说又没多大兴趣,晚上在家看意甲德甲,比什么片儿都强,还自在舒服。”王梦雨略带无奈地看看胡钟煦,听到对方说:“也没什么特喜欢的种类,香港的好片多,他们的那个逗乐儿,轻松,台湾的吧,也不行,动不动男主角也哭哭啼啼,老是气氛那么压抑,不喜欢,大陆的咱一般就算了,没事儿就爱说教,里面到处都是余红图,哈哈哈---嗳,岳清辉,你干嘛去,这儿不挺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