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出了屋子,恰好两位老人也外出买东西回来,老太太脸色发白,也不理会我们打的招呼,一边脱着羽绒服,担忧的口气只顾说话道:“哎哟,刚才吓坏我们了,这个破电梯啊,到了20楼时候,开了门,居然是一半儿在地面下头,一半儿还是墙!电梯还坐的人挺多,大家都吓傻了。”
“那后来呢,妈,别是超载啊,一个单元拢共这么一个破电梯?”妻子和毕薇同时交错着问道。钱秉智也走了过来,满脸关切。岳父钱哲摇摇头道:“后来门自己关上,又上了一下,倒是停准了位置,可晃得厉害,啧,唉,早晚我跟你妈啊,被这个催命玩意儿搞垮了不可,要不,我们俩还是先回学院里住吧。”
钱秉智略显不耐烦道:“那不行吧,爸,学院里头不正搞改建,大冬天的也不停工,整天暴土狼烟,本来空气就不好,噪音也大,这电梯的事儿,回头还是我找物业再了解一下,这种设备必须有保证,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人命关天的,他们不能一直这么不当回事,而且这是高层建筑,电梯最重要了。”
“这道理谁不懂,多少人反映了不也没用?唉,你们这些当官儿的,什么时候真能’为人民服务’哟。”钱哲摇着头往里走,又叫道:“庞琮,进来歇会儿吧,午饭让他们准备一下好了。”
毕薇附和钱哲之前的话道:“可不是,真要有人命关天的想法,深圳能出事---噢,我怎么了,说了不说这些的,秉智,该跟物业理论的,还是得说,其他你可别牵三扯四的。”
钱秉智白了她一眼,道:“我用你提醒,那帮物业的人,我跟他们啰嗦那些干什么,真是的,还有单位那些事儿,你少拿出来说道才对。”
“啊,对呀,秉智,那个叫什么孟扉的到底什么人,怎么还知道这个地方了?早和你说过,做什么谨慎些,还把礼送到这儿来了,真是没规矩。”已经走到自己屋门口的庞琮停步回头问道。
“啊,什么时候?”钱秉智皱皱眉头,很平稳的语气问道,但马上摆摆手道:“算了,我知道您不会收的,这些小…喔,妈,我拿来点儿好茶叶,您跟我爸尝尝不?说是普洱里最好的,以前只能做贡品,我喝了,也就那么回事吧,不过我爸可能喜欢。”
“好,一会儿我。。。嗳---”刚刚迈进屋的庞琮又回身出来道:“孟扉拿来的就有普洱,别是---”
钱秉智微微一笑道:“两码事,妈,我这前些日子出差自己买了带回来的,那就让她们准备饭吧,也不早了---板鸭你炖上了哈?”
庞琮道:“那早就炖上了,要不中午吃不上的,这是知道你们来,清辉又喜欢这个,秉智特意带过来的。”
我赶紧说:“那太谢谢了,你看我们俩光带着两张嘴,这怪---”若雯笑着插嘴道:“还有个小家伙呢,他可得更吃好了。”众人笑声中,妻子很不在意地说:“我哥那高标准,我们能带什么,是吧哥?”钱秉智甩一下手道:“行了,我可很随和,从来只高标准要求在工作上,生活上嘛,而且我这两年控制,要不,更得三高了,这天天恨不能到下班时间就赶紧出来不让人看见,可应酬这种事儿啊,没办法。”
庞琮从冰箱里取着菜,一边感慨道:“可不,就怕你喝酒,老元这一滴酒不沾,可苦了你们几个。”
我听说过钱秉智公司的一把手叫裴鑫,是全国人大代表,以前政府任职,到了一定年纪,被委派过来主事,却一向深居简出,并不参与公司高层的应酬,于是二把手元功度成了这方面当仁不让的代表。但自从查出血糖超标后,元功度的肚子里再不灌进去酒,无论多高级的;改为只打得进去针,必须是进口的。
于是这一下有劳了他的几位得力部下,钱秉智就是其中一名。好在高层间的交往,不仅会顾及地位,年龄也是阻力,更没人愿逞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豪勇,因此还不至于喝得太厉害,但令毕薇放心不下的,是钱秉智自己好酒,且酒后天南地北的话很多,一改日常呆板沉闷的形象,无论是否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