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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自从我被靖宸软禁起来之后,我和忠亲王便只靠书信来往,他对我似乎就言听计从一般,本来还想着,若是他怀疑我的话我就得再想些法子了,不承想,他竟对我百般顺从。

忠亲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也是个情种。他们裴氏一族还真是,这种基因也是会遗传的吗?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不知不觉中,我竟被他关了小半年了,这期间为了不让轩儿跟着我受苦,我只好将他托付给皇后娘娘,皇后那里还有峥晖,二人在一块还能有个照应。

每天晋德都会给我带来宫里最近最新的消息,皇上封前太子为尚忠王,并将尚忠王遣到封地枝阳,又将勤王遣到封地汾水。皇上本想将贤王也派遣到封地去,可是贤王妃如今又怀有身孕,这事变缓了下来,而皇上念及忠亲王是几个兄弟中唯一胸中有墨之才,便将其留在都城,并赐予新府邸。

我知道,靖宸自有他自己的用意。

我打开寝殿的窗子,一股寒气直逼屋内,天儿是真的冷了,我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有好些日子没见轩儿了,不知道他好不好。

“娘娘!娘娘!”玉竹急急地跑进屋内,我将窗子关掉,走过去。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夫人,冯大将军寄来的信!”玉竹拿起手中的信封递给我。

浩勋哥哥的信,我拆开信,信上面只几个字:其欲年后动手。看完我就将信放到蜡烛面前烧起来。忠亲王准备年后动手,不知道浩勋哥哥有没有暗自给靖宸捎信,不知道靖宸有没有个底,我转念想到,既然浩勋哥哥写信给我那便是靖宸这边肯定是有所准备的,这样一想,我的心就放了下来,这样就好。

我的心情也好起来,已经好几日没有收到浩勋哥哥的来信了,心情也是阴郁的很,现在好了,我看向外面高高挂着的太阳,天儿冷是冷,但有这太阳照着还是很暖和的。

我唤玉竹将我的厚披风拿来,我披在身上,走进院子,躺在躺椅上,闭起眼享受着阳光,嘴角不禁上扬,这样的日子简直不知道有多惬意。

渐渐地,风越来越凉,莫不是要下雪了吗?我睁开眼睛,看向周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我挨个唤着:“碧莱!玉竹!晋德!”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我走到寝殿,看见靖宸刚刚从榻上起来,他来了!我高兴的正欲进寝殿,却见忠亲王从一旁走了进来,带着一把长匕首,转头朝我邪魅一笑,瞬间之间,忠亲王用他手上的长匕首刺向靖宸的胸口,我哭喊着,跑过去阻止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靖宸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殷红的血从他胸口冒出来,我摇着靖宸,哭喊着他的名字,但他的身体越来越冰,我喊着不要!而忠亲王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但他一脸成功的表情,我捶打着他的胸口谩骂他怎么这样心狠,竟把自己的兄弟杀死,他一脸不屑,拿起匕首往靖宸身上又是一刀,一边捅着还一边大笑着:“哈哈哈哈!再也没人跟我争了!”忠亲王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见靖宸已然冷冰冰地躺在榻上了,我的情绪也已经几近崩溃,慢慢失去了知觉。

“娘娘!娘娘!”

是谁在叫我,我猛地睁开眼睛,我见碧莱和玉竹都在一旁,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我立马坐了起来,我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我放下心,刚刚该是做了梦,我还在回想着那个梦,不行,我得给浩勋哥哥去个信。

我站起来,紧了紧披风。

“娘娘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们了。”玉竹急着说道。

我看向她,一脸疑问:“我怎么了?”

“想必刚刚娘娘是做了噩梦,娘娘一直在哭,我和碧莱在一旁真真是着急坏了。”

想到刚刚梦里靖宸就那样惨死在忠亲王手里,我现在后背都发凉,一阵后怕,心中暗自下决定:靖宸,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一定会保全你的皇位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我裹紧披风小步跑回书房,准备好笔墨纸砚,开始给浩勋哥哥写信。

多多提防忠亲王,定要暗中保护皇上。

写好之后,我命碧莱将信藏好且一定要亲自交给浩勋哥哥,我见碧莱走后,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放了放。

不一会儿,晋德走进书房,微微俯身道:“娘娘,您托奴才办的事有信儿了。”

我抬眼看了看,并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两三个宫人纷纷俯身退下,晋德向前走了走,继续说:“娘娘,您猜的果然没错。”

我眼眸一亮:“说下去。”

晋德道:“奴才昨个儿去慈幼坊拜访娘娘的老爹,正巧翠芸姑姑也去了那里,奴才便问老爹这女人是谁,老爹也是含糊其辞,只说是曾经在这里住过的孩子的母亲,奴才见他只说一二,便也没再多问。”

我说:“只怕还真是我想的那样。”我坐直了身子说道,“那,我交给你的那玉穗可有查出什么?”

晋德回道:“回娘娘,这是皇家御用的玉,估摸着应该是身份尊贵的皇室。”

我大概想到会是谁了,现在就只等个好时机了。

我看向晋德,说道:“嗯,我知道了。翠芸姑姑那儿你在盯着点儿,一有什么信儿就来报给我。”

晋德俯身:“是,娘娘。”

“行,那你先去忙吧。”晋德向我做福后便出了书房,我细细想着,几年前就听茹蕴说过老爹其实是蕙羽的亲生父亲,但母亲却不知是谁人。在我被软禁之前,我就有发现,翠芸姑姑经常到蕙羽的永安殿去,一开始我还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应该是太后娘娘派翠芸姑姑去蕙羽那里的,一回两回也就算了,但是一月之中我竟发现翠芸姑姑有大半的时间会去永安殿,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我便命晋德去好好查查这件事。我想大概就是我想的那样——翠芸姑姑便是蕙羽的亲生母亲。我想,大概知道是否如我所想和那玉穗的来源后,便会知道翠芸姑姑为何会残忍的将我娘和先皇双双毒死。

我坐在书房的几案前,抬眼去看门外的蓝天,片片云朵挂在天上,多么悠然自在,我却在这深宫之中,苦笑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已度过半年有余了。再一月后就是除夕了,我安慰自己,估摸着除夕前后靖宸就会放我出去了吧。

希望如此。

*********

除夕当天,我刚醒来,便被阵阵烟花声吸引了去。我只披上了披风就打开房门,令人惊喜的是,天上飘起了小雪,我甚是高兴,连鞋子也没穿就跑了出去,在小院子里尽情的享受着雪花飘在脸上的感觉。也是高兴,这可算是今年的初雪了,没想到竟在年末的时候来了,我将披风前的带子系得紧紧地,便在这雪地中翩翩起舞起来。

碧莱和玉竹也高兴的拍起手,似是在庆祝这一天,也像是在为自己庆祝。

前些日子玉竹问我:“娘娘,您被皇上禁足在栖凤宫,您都不郁闷的吗?”

我笑起来说道:“不会啊,皇上他这是在保护我,而我为他做的这些我也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怨他,反而我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觉得很幸福。”

玉竹一脸的无法理解,道:“奴婢只听说,前朝好多妃子被皇上打入冷宫或软禁的,无一不是郁郁寡欢的,还真没见过您这样的呢。”

我蔚然一笑。

是啊,我不难过,反而我很期待能够重新见到他的日子,想着这我舞动的更欢快了些。

晋德一脸兴奋跑过来,高兴地说:“娘娘!皇上来了!”

“真的吗?”我停下来,看向自己,还穿着睡觉时穿的白色锦缎衣裳,我摸着自己的脸,刚刚起来的时候连脸都没有洗。我急忙吩咐晋德:“晋德,你去跟皇上说让他在大殿等候半刻,我梳洗后就去见他。”

“不用了,朕来了!”他的声音乱入进我的耳朵里,我看向他来的方向,众下人们齐齐向他请安,我却愣愣的看着他,他来了,是他来了。这半年以来,我无一日不在想他,宽慰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今天,我终于见到他了。他走到我面前,我实在太高兴了竟一时忘记向他行礼请安了,他叫了我一声我才回过味来。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脸,向他行礼请安:“妾身拜见皇上!”

他跟众人说:“平身吧!你们去忙你们的吧。”众人便纷纷离开我寝殿前的院子。

他对我什么也没说,就将我拦腰抱起走进寝殿,我不知所以然的看着他,话说的也有些结巴:“皇上……你这……这是……”

他瞪我一眼,说道:“大冬天的,还飘着雪呢你竟光着脚跑出来。”

我看向自己光着的脚,冻得有些微红,再看向他生着气的脸,心里甜滋滋的,脸上也染上一层红晕。

他将我放在榻上,为我穿上鞋袜,我轻声问他:“你……你还生气吗?”

他帮我穿好后,抬眼看我,他的眼中没有一丁点愤怒,更多的是疲倦,像是释然般他突的坐在地上,我去拉他,他反拉住我的手,说:“今天我不是南夏的皇帝,我是你的夫君。”

听他这么说,想必他大概不生气了,更何况他肯定知道,除了他我怎么还会爱上别人呢。

我娇羞的笑着,他盘着腿坐在地上,果真此时的他是真的不太像个皇帝,只是个寻常家的男人。

他静静地说着:“那日和你吵过之后,冯将军便写了封信给我,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看着他问:“是什么?”

他笑了起来,他的这个笑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上一次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是我们刚刚在一起时的那段日子,确实好久好久了。

他拉着我的手,拇指在摩擦着我的手背,像是要好好的感受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在他面前一般。

“她信你。”

她信你?我仔细想着浩勋哥哥想表达的意思,忽而恍然大悟,他是在跟靖宸说我信他,难怪靖宸今天这般……不太一样。我笑了起来,果真就像我想的那样,他真的是在保护我。

我说:“谢谢你。”

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说:“不过,以后关于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我温顺的点点头。他抚着我的脸,拉过我就吻上了。

我爱他,他也爱我。

我什么都不怕。

晌午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靠在一起说了很多,说了很多我们心里的体己话。我才知道,他这半年来也不好过,日日看着轩儿一天天的长大,心里也煎熬的很。有些日子都来到栖凤宫外了,硬是忍着没有进来,一直在墙外面徘徊着。他对我说将我软禁起来是能保护我的最好的办法,他最怕的就是他那个恶魔哥哥对我下手,只要我在这四四方方的栖凤宫里,我就是安全的,忠亲王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我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下午他肯定还有事情要忙,我便催促他赶紧去忙吧。

他反倒凑近我:“娘子为何这么急着将我赶出去?”

娘子?我抬眼看他,他正在那儿扯着嘴坏笑呢。我笑了笑,顺着他说:“那不然相公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去忙?”

“正合我意。”说着他将我揽向他的怀里,唤来金理,金理进了寝殿见我和皇上二人甜腻腻的靠在一起,便立马低着头俯身听命。

靖宸嘴上说着,手却一点也不安分,他的手一直捏着我的手,对金理吩咐道:“你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午膳,朕在这用了午膳再走。”

金理低着头俯身道:“是,皇上。”说完便一溜烟的离开寝殿。

我嗔怪他:“当着金理的面你也得这么腻歪吗?”

他倒是一副有理的样子:“那怎么了,你是我娘子啊,我不疼你疼谁啊。”

我“噗哧”一声笑出了声,他这样说,我心里倒真是甜甜的。

我梳洗之后,穿了一件暖黄色束衣长衫,拿起木梳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头发,靖宸走到我身后,从我手中拿走木梳,轻轻地一缕一缕的梳着我的头发,我从铜镜望向我身后的靖宸,我脸上挂着甜蜜蜜的笑,总觉得现在的我就像是新婚的小媳妇一般,被他捧在手心里疼惜着。

他为我梳好头发后,他又坐在我面前的梳妆台上,拿起妆奁里的眉笔便轻轻地为我描着眉,我抬眼去看他,却被他瞪回来:“你闭上眼睛,仔细戳到眼睛。”

我乖乖的闭上眼睛,感受他为我描眉,一下一下,轻轻地,生怕弄疼我。

“好了。”我睁开眼,瞧着铜镜里的人儿,看他为我描的眉,还不错。

他轻轻地在我左侧脸颊吻了一下,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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