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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清军汉口遭困境(三)

熊秉坤的战术算无遗策。一锅烩福录,采用火力对射,小股滚动突击。但他看着清军突破进入街口后,不是被小炮和排枪扫射回来,就是被敢死队拦腰杀回。清军死伤惨重,双方僵持不下。一锅烩暴跳如雷,亲临前线观察,他一看,打仗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火力布置和打法,对方子弹像马蜂窝飞出的蜜蜂。阵地火力,似一张网一样,没有一点空子可赞。

一锅烩在房子里团团转,转的越快骂声越大,士兵们鼓着眼不敢动,不出声。过一会,实然一锅烩头一抬,双手一拍说,老子倒霉,今天早晨起来,乌鸦当头叫,运气不好。并说,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他命令抬一台重机枪来,封锁住对方街口,一支老鼠就不准过这边街口来,封锁不住,提头来见。其他各标从小巷中打进去,从东边路上往市中心打。经过一番折腾,出乎意料之外,一锅烩,真是憨傻多福,歪打正着,部队进展不会比金泰差。人说军中有福将,历史小说上说有,如“说岳传”中岳飞的副将“牛皋”就是一员福将,还有“隋唐演义”小说中瓦岗寨中的“程咬金”,都是憨厚之人,他们总能逢凶化吉。这里出了一锅烩憨子福将,原来他从另一条路进攻,阻击要少很多,为什么?也不是没有原因,原来这条路是二协和三协的接合部,大路朝天,各管半边。到天快黑时,熊秉坤才接到情报,已过去两小时以上了。清军有了很大的分散。

汉口位于长江边,湿气重,雾气沉沉,恰逢阴历上旬即阳历十月底,月牙儿不大不小,因雾气,人影,似飘飘荡荡的鬼魂。二协和三协的敢死队正在分别誓师,现在起义军,杀气腾腾,大义凛然,他们要夜袭清军。起义军的关键方法,是把清军从房子里挤出到空地上,还要把残余敌人从房内扫除到街上,然后把他们送到阎王的十八层地狱去。起义军各队,各自大显神通,应用引蛇出洞,虚晃一枪,打草惊蛇,火烧牛尾,欲擒故纵等等方法,打击清军。每队正在布置进攻,由各队按具体情况采用攻击方法。

汉口街道小巷密如蛛网,北方清军,不似湖北新军大部都住在城市,而是长期住在农村,没有进过如此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就是白天,他们在大城市里,也方向莫辨,晕头转向。现在天已早黑,天色朦胧,鬼影幢幢,一栋栋房屋像一群妖魔鬼怪,开着血盆大口。江风吹得呜咽阵阵,似冤魂在吹口哨。清军有的挤在屋内,有的挤在空地上,望着空洞洞的黑暗夜空,紧握着枪和刀的手紧张的出了汗,夜晚对人地生疏的清军压力太大了,人心惶惶。

清军自以为守的团团紧,他们不知道汉口市人口密集,街连着街,巷连着街,巷连着巷,巷连着路,路连着路,四通八达,不知路的团团转,知道路的不用看。房屋是房连房,屋连着屋,隔墙挖洞行无阻,巷战是蜂群大战。沉寂的夜晚,枪声突然在接近铁路的各居民区似爆竹声响起来,越响点越多,越响越急烈。从小路,从缺口,从后院,从屋顶,从窗口,从一切可以射击清军的地方,都在开枪。子弹像飞蝗一样,拥向敌阵。处处枪声阵阵,火花乱飞。分散站岗的清军,像无头的苍蝇往各处乱飞。每见许多小股的清军部队,从暗处跑步向原来进攻的方向往回跑。大股的清军,占据大的房屋慌神的进行防守阻击。单个地,分散地,三五成群的敌人,都成了革命军老虎口中的食。整过作战区,追过去,杀过来,成了一锅粥,又似沸腾的火锅汤,滚过去,翻过来。饱受清军阵地战吃过苦头,死过战友亲朋的起义军战士报仇心切,大开杀戒,连续不断的冲进敌阵,刀枪并举,似杀瓜,切菜一样,发泻自己仇恨。许多清军撤出街区,一些重要清军集聚区正在黑夜血战。

冯统领自清军进攻开始以来,表面镇静,心中忐忑不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用洋枪又配老旧大刀片,在密如蛛网的大城市开展战斗,没听说,也没见过,不知怎样打法,研究的战术方法行不行?到了天黑时,才吃了一小碗加醋的素面,心略平静一点。天黑不久,谁知平静的湖面又打进一个大石头,冯的心头剧烈一震。突然观察哨报告说,市区枪声大作,枪火,像夏天的萤火虫一样,满地乱飘。过一时,已有一些乱兵陆续跑回来,说遭遇挫折,有说一听屋后枪声,大家挤出门,边打边跑,也不知自己的队官到那里去了。有说屋里点了一支蜡烛,突然一排枪打过来,人冲出门就散了。有说看到阵地前方人影晃动,突然后面想起了冷枪声。

最后军中各标以上单位的通信人,一部分人伤亡了,一些人冒死冲了回来,给总部作了各单位回报。综合看,清军已有四千多人突进市区。起义军早有夜袭的安排,现把清军打散一部,其他的正逐屋进行争夺,清军方位不清,地势不明,不知向何方突围,请求支援。冯的头脑像被重雷袭击了一样,嗡嗡一声,晕头转向,不知如何对付,楞了一会,漫步踱着,思想剧烈思考着,一付黔驴技穷的样子。但此君性格暴烈,刚愎自用,往往不按规则出牌。他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要是这四千多人被歼,自己二十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冯想一定要设法挽救败局,但确无良策,黑夜增援,是条老办法,地形不熟,人不能往人家的枪口送,重炮轰击,目标不明。

冯国璋眼直瞪瞪的看着罩子灯,头一回,突然想到火,这时冯总司命反而坐在圈椅上沉思着,其他的人噤口无声。冯国璋忽然想到放火烧城,房屋一烧,起义军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清军优势就能反败为胜,但中国一流的大城市,如果放火烧城,朝廷和袁总理是否会怪罪,国内舆论又将怎样,如何善后。此外,放火烧城,自己一定会成为全国黎民的罪人,是一个刽子手,自己不信佛,但也不能不是罪过。冯喊,泡碗秘制西湖的龙井茶来,这种茶,有经验老师付,把雨前嫩茶叶,先用手工仔细的炒好,再成沱放两小时,再用低缓慢的小火炕干并散开,保持茶叶原形和青香,然后成再用香喷喷白玉兰小花苞熏制而成,这种茶可提神醒脑,去火清心。冯国璋坐下来过细一想,火烧汉口,罪过有口难辩。但他又想,有罪过,是罪人,刽子手,但恶人想心善也不行,拉弓设有回头箭,胜了自己还有一线希望,还有点想象空间,若是败了,什么也就没有了,一切都成了泡影。冯国璋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的说,算了,算了,一切让后人去评论吧。此时,冯国璋恶自胆边生,心魔的残暴油然而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正狗急跳墙的时候到了。冯国璋大声喊,叫金泰,福录听令,两人规矩的站在冯国璋的面前。冯国璋命令道速带你们全部后速部队,杀进城去,若遇叛贼土匪抵抗,放火烧屋,重炮也向难攻房屋炮击,但要保护各外国租界不受损失,否则军法处之。并减到,立即执行,不得有误。部下张口结舌,有些疑惑,转不过神来。冯国璋恶声喊到,楞着干什么,执行。转身之后,一锅侩,嘟噜说,还是我的主张,马后炮绝招。

冯军统的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让清军主力,逐渐由失败转胜。而且,火烧汉口的大战中,也使大量汉口市贫民死于非命。

起义的十月的后三天,清军已夺得汉口铁路沿线,两万多人攻入汉口商业区。自革命起义,起义军也有约千人以上阵亡。起义军,包括新招的市民和武昌过江炮兵以及过江的湖南援军加起来,实际起义军的人数不足两万人,在城区中,阻清军的进攻已经很困难了。

现在,两方在密如蛛网的市区展开了汉口决战,开始清军铺天盖地的杀过来,但在像迷宫一样汉口街区使北方人晕头转向,方向莫变,清军伤亡惨重。在紧急的头天,冯国璋已失去理性,他明知武汉是乾隆西征和南征的战争基地,汉口市已有数百年基业。但为了免得自己的可耻失败,他高叫,汉口民匪不分,武汉贱民都是土匪叛贼,利用街区房屋抵抗天兵,有违天意,他们躲在那里烧到那里,并用重炮轰击,送他们下地狱。两方进入绞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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