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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秀才奋起去当兵(二)

第二天,王安澜把不去再教书的原因和事实经过,告诉了妈妈,又把为什么选择当兵的道理过细的给妈妈讲清楚。自己的妻子坐在旁边,愁眉苦脸的一语不发,红着眼含着泪,望着自己的男人。

王安澜说:“妈,左思右想,我去武汉当兵,好像还是一个有前途的事,再说武汉市也是我国最大的城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王安澜的妈妈王张氏,沉默一会说:“儿呀!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又说,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当兵是要担风险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的,你叫妈妈来世怎样做人。这时妈妈的眼泪就像缺了堤一样,滚滚流下来。王张氏哽咽的继续说,你爸死的那一天对我说,澜儿是我们家的单丁,我们这一房传种接代的事,就靠他了。所以那天你们进洞房屋时,我给你们夫妻煮了莲(联)子百合汤喝,就是要你们“多子多福,百年合好”。但说到将来儿子的前途,自己还是不知如何是好,就没有深说。”

王安澜把说服媳妇的话,又说了一次:“妈,我去武汉谋事,现在是一个好机会,武汉正在发展,机会多些。我若找到一个好差事,工钱较多,过几年,我就回来接你们进城去的”。

一家三人,议来,议去,都感到去武汉还是一条正道,适合读书人去找出路。

过些时候,明天王安澜就要去武汉当兵去了。下午王安澜和母亲,媳妇抱着两岁的儿子一同去给爹上坟。姐姐和姐夫也来了。姐夫用打火石点燃纸媒子,再用火媒,点燃了竹香和打钱纸。王安澜的妈早在坟旁,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流了下来。气咽喘喘的哭诉道,狠心的他爸,你丢下我们娘儿不管,你不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苦了我们的儿。现在山儿要去武汉求前程,你不能不管,你要保佑他,听到没有。王安澜两眼噙着泪水终于忍不住了,泪珠似泉水一样点点滴滴的流下来。并跪在地上强忍哭声哽噎说,爹,我真对不起妈,我的岁数也不小了,我真不孝,一直没让妈好好的过安稳的生活,真对不起二老。明天我又出门去了,爹保佑我一路平安,求得一个前程,如果将来有好运发了财,我跟爹重修坟茔。媳妇要儿子跪在地上磕头,说要爷爷保佑东儿和东儿的爹万事如意。

晚上,青年夫妻情意绵绵,难舍难分,小媳妇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滴在丈夫的臂膀上,打湿了枕头。患难夫妻情胜金,小两口窃窃私语过了子时,才打了一个盹。天刚蒙蒙亮,媳妇和娘都赶早起来。王安澜吃了一大碗俗称“鸡老壳”的面片,即鸡头状面片。太阳还没出山,王安澜背着行李,望了一下媳妇,摸下儿子,向妈一跪说,不孝儿子走了,含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儿子哭着,媳妇和妈看不见王的背影后,擦着泪水回去关上大门。

1902年上,王安澜托来枣阳的朋友带回来一封信和两块龙洋,即有一条龙的银圆。王的妻子虽然识几个字,但要读清楚弄明白,还是要找祠堂的王老师。信的内容如下。

母亲大人膝下:

见书如见儿面,吾初秋,跪别慈母,在汉江上搭便船去了武汉,在船上帮助船上摇橹,又步行两日,平安到达目的地。在武汉,找事做也非易事,后经在马军兵营喂马的向一都大哥鼎力相助,才能到招兵处报名当兵。考官正在问话时,儿托母亲之洪福,也是儿吉星高照,此时洽遇首领管带,黎元洪大人路过。他听说我是秀才,就走进招考室坐下问我的话。他问我,孔子是那里人?我说:“山东曲阜”。他又问,练习什么字帖?我说:“柳公权的帖”。他对考官说,让他写几个柳体的字。儿提笔写了“文尽忠,武战死”,“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黎大人看了说,真不错。考官说字体公正,笔法整齐,大小一致,笔划显真,正是柳的楷体,得到名人真传指点。黎大人点点头走了。考官说,我们要招有些文化的人当兵,你考取了。过了两天,就通告我暂任马队代理文书,如有所作为,再行录用。

母亲,儿如以后求得一官半职,就会来接母亲和国香。叫国香好好教育东儿。草草一书。代问亲朋好。

恭祝

母亲福寿安康澜儿跪呈2月21日

人之常情,接到如此金贵的信,全家都非常高兴的心情已无法说清,就连三岁的东儿,手中也举着信,跳起来连续的喊叫,爸爸的信。

我们说到王安澜,一个秀才先生当了一支马队的文书加代理,是官还是兵。这首先要问马队头领黎元洪的管带有多大。清朝末年,军事上管理相当一个营人马的军官叫管带。但清时,舰长也叫管带,如清朝民族英雄邓世昌是军舰“致远号”的舰长,当时也叫管带。在与日军甲午海战中,军舰中弹起火,邓准备与日舰同归于尽时,致远号不幸爆炸沉没。邓浮在海上,有人来救。邓没有战胜日舰,含恨在心,不愿生还,自沉海中,以身殉国。黎元洪也是参加甲午海战的水兵。此时黎元洪的马队应是约四百人左右,分散在武汉一个地方区域内的“大或小的汛地”直接管治安和税收。王安澜信中说想弄一官半职,就直接取决黎元洪对他的使用,也和黎本人的升迁有关了。

王安澜二十三岁投到黎元洪麾下,黎大王十一岁。黎元洪也是大难不死的人物。甲午海战中,当兵不久的黎元洪的坐舰,也被击沉,黎落水被救生还。黎性格内向,并较软弱,遇事欠果断,为人中肯。但当黎元洪去请算命先生给自己算命时,先生对黎说,你长官园脸高鼻梁,一付罗汉像,洪福齐天,不可海量,将来必有贵人相助。黎元洪笑着慢调斯文的讲到,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有这么会事。我海水没胀死,转辗好几年,换了几个长官,才混到这个样子。上面也没熟人,那有什么贵人,站起来给了一个铜板,正了正带翅子的顶子,拉了一下正中缝有补子的八品官服,不慌不忙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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