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剑顿首,转身下了天人山,今日天祖现世,别说天下震动,鬼谷内诸子百家多半也是人心浮动,诗仙剑要料理的事情太多太多!
鬼谷秋试,尚未结束便草草收场,其余三大书院圣地会同八大诸侯除去留下一二高层,其余带着学士门人离开了鬼谷,他们要把鬼谷今日之事尽快报给宗门、家国。鬼谷江湖地位本就超然,诗仙剑虽只是位列玄榜第五,但是鬼谷诸子百家,其中像儒、墨、法、农等数家完全有独立成宗成派的底蕴,还有那离开鬼谷数百年的太仙剑,毕竟师出鬼谷,鬼谷有事未必会置身事外,其玄榜排名还在诗仙之上,江湖传言:纵横双剑合,诗仙太仙联手不惧玄榜任何高手。今日再出一个千年老妖鬼谷子,鬼谷任何风吹草动必然掀起天下的惊涛骇浪。
一些不知这件事有何重要的青年,还在抱怨秋试无果而终,这是春闱秋试自举办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即使在七国混战年代也没发生过。刚刚出了鬼谷地界,无数信鸽、信使自鬼谷分传天下,那些隐藏在日幕、夜幕下的谍迷组织迅速运转,最先传开信息简略,大义皆是:秋试初,未见诗仙剑,相传失踪两年,带回一孩,尚不知姓名,自称‘南荒小爷’,鬼谷子,第九徒!信笺中着重点出——鬼谷尚在人间,又收第九徒。
天人山下,地势最高处有一古殿,坐北朝南,雄视蛮荒,鬼谷相关一切重要事务皆商决于此,是鬼谷机要重地。殿前数百级台阶才能下到下方宽阔白玉广场,大道广场皆是白玉镶嵌,已是奢华至极,宛如一体又有鬼斧神工之妙。古殿整体砌以黑曜石,黑耀石通体墨玉,有善风水之功,用于建此古殿,不知其有何深意。广场、古殿黑白相衬,红色门匾正中书写“乾坤”两字,庄严郑重。
诗仙剑没有移形换影、飞临而过,而是一步步踏阶而上,他还在深思该如何应对殿内那些赖着不走的人,每一个人都是能左右一方局势之人,踏过高门,十多人随意站在简洁古朴的大殿内,左手旁渤阳朱阁老,无大柱国之名,却真真切切是渤阳的柱国基石,与其站在一起的是昭阳仙宗宗主钟子硕;相距不远便是南越国主之徒陆雪辰;有一白发白须却依旧如铁塔般站立当场的老者是西蜀驻北元帅百里长空,手持古剑“秦岭”;场中唯一女性是东陵长公主,东陵国主的姑祖母,陵兮竹,与道家天乾剑并称“侠色双绝”。虽是随意而站,却是泾渭分明,渤阳、西蜀、东陵、南越几国素来无深仇大恨,站到了一起,南楚、燕辽、站在右边,后周来人和东圣院迎面而立,赢秦王子和西太府高人站在最里面。
“今日所见神迹可真是出自鬼谷前辈之手?”燕辽云兰千山的呼延信徒先于众人问道,毕竟一个千年前就该死去之人如今却还活着,一时间就算信了,也忍不住多此一问。
“确实是天祖老人家,他千年来一直在天人山顶!”
“既然还活着,今日各方势力在此,何不出来让人见上一见,莫不是千年老去,已是半截入土,走不动路了!”随着东圣院大长老留下了见世面的孔庆之如此说道,东圣院在江湖中向来托大,年轻一辈向来觉得东圣院实力已超过鬼谷,当为四大学府圣地之首,毕竟玄榜榜首便是那圣地夫子。
回答他的是,掌印印脸,唇齿流血!
“舌燥!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你师傅来这也未必敢说这话!敢枉议天祖不是、、、、”诗仙剑满眼杀机,却又用不轻不淡口吻说道:“杀你只蚂蚁脏了我的手,希望你能长点教训。”看上去诗仙剑还是像刚刚进来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有儒服下摆的轻轻摇动,看得出他刚刚有动过,东圣院的大长老脸色铁青,既为自家后辈猖狂失言,无地自容;也为没有拦下诗仙剑客的突然出手,耿耿于怀。
孔庆之怒火欲发,却是口不能言,加上大长老不用质疑的严厉眼神,他才忍痛沉静下去。
百里长空武人出身,最是直截了当:“鬼谷子收那小子意为何?”
“不为何,天祖收徒有何不可,遇有缘之人,收个徒再自然不过。”
“那小子姓甚名何?”
“小师祖,复姓‘天英’,复名‘纵横’!”
朱阁老接着问道:“鬼谷此番变故,可有意天下?”
诗仙剑从容回答:“鬼谷居南荒已千年,从来无意天下事!”诗仙剑此答却是答非所问,朱阁老所问是将来之事,他回答的却是昨日鬼谷所为,千年无意天下,并不代表千年后的今天也无意天下事。
在场之人皆是阅人无数、听万千言语之人,都明白诗仙剑有意回避此问,便不好再问。鬼谷或还会是那个超然物外的鬼谷,或真会起兵伐天下,加入诸侯之争,一切只能自我估量,左右监听,从长计议。
除去东陵,各家皆有所问,诗仙剑皆一一作答,率先离去的是百里长空,最后留下是诗仙剑最不愿面对的人——陵兮竹,红颜未老、风尘依旧,却是仪容无限寂寥。
侠色双绝说的是:武功绝、容颜绝、痴情绝!最绝是痴情!天乾坤剑是爱之不能得,陵兮竹是爱之不得。
“诗白兄,可以他的消息?”数百高龄的女侠,在说道她心中那个‘他’时,还是一副未出嫁的小女儿姿态!
她是东陵长公主,因从未嫁人,东陵国主都换过好几个,她还霸占着这‘长公主’的名号,兄妹两人一个痴剑入骨,一个痴情入骨!一个醉生梦死于江湖,一个避世于翠竹轩。
眼波柔弱,深情款款!
诗仙剑知道柔弱之下满是心伤,深情之下尽是心碎,诗仙剑叹息道:“太仙师兄,我鬼谷也多年探查,十年前有人见到他入了昆仑仙山。”
陵兮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喜讯,喜不自制地问道:“何以确定是他?”
诗仙剑实不忍心回答她,思虑片许,还是说道:“那入昆仑之人肩扛秦始皇帝王棺!”
陵兮竹瞬间疯魔,痛苦尖叫:“他眼中还是只有她,我勤练武功,便是想着她死了我就会有机会。”
无尽凄苦化作干哭声,其心数百年未死,其泪数百年前已干!要恨之恨那数百年前的烟雨江南一遇太美,那时的她正是春心初动,那时的他剑气无双、冷漠无情。
诗仙剑希望转移她的悲苦说道:“我在莽荒有遇见附血剑。”
那还是女子的女子却似听不见,朝着昆仑方向而去。
诗仙剑未朝昆仑所在西北方向望去,而是站在‘乾坤匾’下,朝东北望去,那里有座天道山,与天人山呼应;那里有一把剑,剑名也带着一个‘乾’字;那里有‘侠色双绝’的另一‘绝’。
诗仙剑默声念道:“鬼谷天人山下来的人,人人英雄无往,却人人都过不了‘情’字一关,希望小师叔祖,能有所超脱,不困于此道。”
天人山,鬼谷子看着悬在空中还在昏迷的第九徒,感于诗仙剑的默念,临时起意,替第九徒衍算一番,此前九徒天机被蒙蔽,一片混沌,算无所算,此时第九徒便在眼前,以鬼谷子的无上阴阳天功,倒也能窥探一二。
在尸山血海中,一座高山面朝东海背中原,第九徒怀抱一倾国倾城的女子,身旁尽是死尸体,女子满身鲜血,已是气息全无,九徒哭泣间白了人间头!
鬼谷叹:“最是伤人是痴情,又何必!又何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