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着身体外,天地气息的压力。严凉拿捏着意念强度,就这么的进入了修炼。
至于运行路线,他已运行不下于千万遍,早就形成了自然反应。
外面风呼呼,雨啪啪。屋内也只有几人偶尔的低语。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果然严凉又一次醒来。看了一下窗外,天已经黑了。
耳朵一动,风雨的摇叶声,立刻大了起来。
严凉抹了一下脑袋上的汗水,感知一下精神消耗和体力消耗,一咬牙又进入了修炼。
投入意念的强度,决定修炼的强度。
他想着,要把自己的力量耗尽,再休息。于是,把不足再来一圈的精神力,以更少的意念修炼。
近一个时辰过去。严凉又醒来,在他的感知下,伤势已好了七八分了。
顶着风雨,严凉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倒头便睡了。
一挨枕头,身体的酸痛和精神的晕眩,立刻全化成了倦意,冲了上来。
“就让这最后的伤势,在这一觉中自动恢复吧。”严凉如此想到,随即意念便沉睡了。
不知什么时间,严凉又一次醒来。不待洗漱,他抓住米饭就吃了起来。
可是,吃着吃着,他的眼圈就红了。
梦中,他看到了师母抱着襁褓中的他,笑着说,“要继承衣钵,保护好你师姐”。
抓饭的手没有停,严凉更加疯狂的吃。直吃了两桶半,片刻时间不耽误,又进入修炼。
风雨未停。此时天非常黑,似乎黎明时分了。
气息一圈又一圈的运行。
如同,一个渴望财富的人,在无边的大漠中,一圈圈的行走,只为寻找遗忘的宝物。
累了就休息,睡好就吃饭,随后又修炼。三点一线,圈圈循环。
他什么都不顾了。
伤势好了之后,产生的能量就开始强化腑脏。他的衣服,也开始交给了少年林晓来洗。他全力修炼。
随着五脏六腑的逐渐强横,他的力量也开始增加了。
八百斤。
八百五十斤。
……
可是吃饭……
随着腑脏的越强,身体越强。他能运行的圈数也在加,饭量自然也加。从最初的五桶,到现在的十桶。要知道,现在才第三天而已。
可是这三天,没人给他好脸色了。那老者更是不会。因为,吃饭的钱,已经是他在帮忙垫了。
“严大哥,今天咱们去看张大哥吧。”清晨,少年近哭腔的道。
刚醒来的他,就受到了少年的请求。严凉看了看屋里的众人,感觉都很不对。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
富元镇,方圆四里。虽不大,但富足无比。因为,镇东有一条小河,是南通长江的一条支脉。
因此,这可是一条富裕路。这条河也被称为,富元河。
“嘀嘀哇~嘀嘀哇~”
严凉一行四人,刚到镇北,就听到一阵喜庆的唢呐,从东南传来。
此时也就吃早饭的时间。这里距城也就十余里,以他们的速度,一刻钟也就到了。
秦汉没来。此时正是他们四人。
“张大哥……”少年轻叫了一句。
这唢呐声,大家都明白,是杜家迎亲来了。顿时,大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严凉的眉头也是紧了紧。
“嘭!”
“张大哥不见了!”
“那逆子肯定在河边的闲家,走。”
片刻,一行人刚打开“张家药店”的大门,又匆匆向东而去。
天阴,没雾。
唢呐声在四人前行的脚下越来越近。又过一条街,眼界蓦然开阔了起来。
不远处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河那边是连绵群山,山脚接水还住着一些人家。
“闲姐姐家,就在那边。我们现在过去吗?”少年看着小桥上,前进的迎亲队伍,忍不住问道。
“不必了,在这就能看得清楚。那逆子肯定在。”老者脸色沉道。
的确,这条河也就七八丈宽,不仅能看清对面。而且,说话也能听到。
“真是十年河东转河西啊!”
“可不是嘛,这闲家女儿本来是张家的媳妇,现在却让杜家娶了。”
“杜家可真他妈操蛋。”
“哎,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丈夫的张家,他保护不了,怎么能怪别人?”
“赵秀才啊,你可真是杜家的狗。是不是谁给你饭,谁就是你的主人。”
“你……我岂能与你一般见识,哼。”
……
一房子后的四人,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难看极了。
片刻后,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
“上轿喽,上轿喽。”
在孩童的欢呼声中,几个妇女架着一柔弱的新娘子,硬往花轿边拖。
到了花轿边时,那新娘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突然挣开了三人的拉扯。歇斯底里的大喊:
“张彦,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
这三个字的回音在背后的群山里,不停的回荡,不停的回荡。
其音凄厉,沉鱼落雁。闻着心伤,听之落泪。
欢庆的唢呐,这一瞬停了下来。欢欣的众人,被这一声惊醒了。
“闲姐姐,闲姐姐……”少年眼眶通红着,无意识的呢喃。
老者没说话,脸上非常的难看。儒生,则是不停的叹气。严凉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呼吸也长了起来,双拳更是握的隐隐作响。
“混蛋,混蛋,怎么架的人!唢呐,死了吗?”
一气急败坏的声音,又让杂音热闹了起来。
三个妇女又慌忙去拖新娘子,脸上满是恶狠狠的表情。似乎要将她五花大绑般。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们刚碰到衣服,新娘子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了。三人当即大喜,连忙架着往花轿里塞。
“闲音!”
“音!”
“音!”
正在此时,一道大声呼喊,回荡了起来。众人回头,朝身后的音源处望去。小河的上方,一陡峭山壁处,一青衫青年抱着石头竟在那里。
“这畜生!想干什么!”老者领着三人冲向小桥。
“快,请新娘子入轿!”新郎官手刀,直接打晕新娘子,恶狠狠的道。
“我还你!”
“还你!”
“还你!”
紧跟着,又一声传来。随即,青年抱着石头前进一步,直往不知多深的河中栽去。
“嘭!”
昏迷的新娘子,被塞进了花轿,不知她是否听到了青年最后的这三个字。
“音儿,音儿!”
花轿后,一白发老者,哭喊着扑来。
“岳父大人,你可以停住了。你欠的那些债,一笔勾销了。”新郎官上前,拦住老者。一转身怒道,“愣什么,还不起轿?”
立刻,唢呐鞭炮响了起来。
“让开!让开!”
……
“扑通!”刚冲到桥边的老者,一头往冰冷的河水中扎去。
“陈叔,严大哥,张伯不会游水!”少年急的哭了起来。
“哗哗哗~”
湍急的河水,如时间般无情,绝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快救张伯,救人啊!救人啊!”少年哭着大喊。
看热闹的人非常的多,可是却没有一人行动。如此冰冷且急流的河水,足以吓退任何一人的英雄胆气。
儒生也是忙着喊救人,可是也没有一人行动。倒是有几个年青的小伙子想动,但一看水势就又缩了回去。
“救命!救命!”
在少年的哭喊中,挣扎的老者已渐渐沉了下去。偶尔还有只手,在水面上疯狂的抓什么。
“滚!秦汉队的垃圾,挡道把你们都扔下去!”迎亲队伍最前,一军甲青年领着四人开道。
“严兄弟、小晓,让一下。”儒生咬牙道。
这小桥容得下一顶轿子已经是极限了,儒生拉着二人后退。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滚!”军甲青年,身侧的四人对着人群怒吼。
当即,所有人都退出了小桥。
“哼,不死也没用了。老东西!”军甲青年,看着河中老者只露一只手,冷声道。
“嘀嘀哇~嘀嘀哇~”随后的队伍,淌淌而过。
“哼!什么东西,让老子滚!”
“就是,看那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他们迟早也有败落的一天。”
……
“呼~”
房间内,严凉轻吐一口气,完成收功。
“我是谁呢……”
严凉呢喃着一伸手指,立刻肉眼可见的气流,呈球形包围而来。仿佛水晶球般。
“我是陈彦……”严凉皱眉低语,随即沉默了。
他疑惑了。
从陈彦跳河他就疑惑了。若是他,他会怎样。也会跳河吗?
“我是闲音?”
对于陈彦和闲音,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感觉心里非常的累。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些像他们吧。
严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买来的十五桶饭。手指一晃,散掉气体水晶球,又进入了修炼。
此时黄昏。
早晨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至于老者,在最后一只手也完全没入时,严凉才救他上来。
回来后,严凉直接就进入了修炼。
不知为何,这次他怎么也静心不了,一边修一边想张彦、闲音,控制不住的想。没多久,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会感觉自己是张彦,一会感觉自己是闲音……
这招手指上的水晶球,就是他似睡似醒中,所悟。
压力转移。
以往他修炼,内息引来天地气息就是这么压制他。此刻,他竟能将压力转移了。当然只是转移一小部分。
第二天,林晓哭着回来了,还带回了一百两银票。张老,还有儿子的后事要料理,自然是继续请假。
在这一百两银子的支持下,严凉的修炼一路畅通,简直是日新月异。
神秘能量不停的强化腑脏。他的拳劲,在以一个疯狂的速度上涨。
九百斤。
一千斤。
一千两百斤。
终于五天后,老者返回,他毕竟还在军队,还要受一定约束。
此时,严凉的拳劲,也达到了一千四百斤。换成内劲来说,就是十四年的功力。
回来后的张根,头发都白了许多。眼神中难以掩藏的悲凉,更是让大家叹息不已。
“二十桶,一百个鸡腿,两百个鸡蛋。”傍晚,严凉望着回来的少年,吩咐道。
“严大哥,我的钱不……”少年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他看到严凉闭眼不理了。
“严兄弟……”秦汉皱眉道。
儒生张了张口还是没说。
“晓儿,我这还有两千两,本来是留给那不成器的儿子的。也是杜家一直惦记的。现在……你拿去吧。”门口蹲坐的张根,抽了口烟,递出两张银票。
稀薄的烟雾,刚温暖了老者的脸庞刹那,便被秋风带走。他苍老的脸,露出了几分悲凉。
“张伯,您怎么办,您怎么办?”少年有些哭腔的道。
“傻孩子,什么我怎么办?你张伯啊,已经看透了。”张根又一次闭眼感受这烟雾,直到它们散去,微笑道。
“张大哥,张大哥,他……”少年趴到张根腿上哭了起来。
“别哭晓儿,你张伯以后也要走的,我可不希望你哭。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该走的总要走。这钱,我要它没用了。你一定要把它,全花到你师父身上,懂了吗?”张根收起眼中的悲凉,笑道。
“张伯,这是您一生……”
“付出才能得到,而且付出的越多,得到的也越值钱。如果他们在我心中够重,我应该花钱救他们。可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我。这才是我。”
老者的脸上没有悔恨和遗憾,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神色,是悲凉?不,是明悟。
“如果早日明白,他们不会……”
这番明悟的话,让所有人无话可说。似乎,只有经历过痛苦,才会有所明悟。
“张伯……”
……
严凉的修炼,没有停。有了银子的支撑,更不用停。
二十五桶,三十桶,四十桶。
饭量的狂增,代表身体基础的狂增。因为身体强,才运行的圈数多,所以也吃的更多。
“呼!”
半夜,严凉又一次吐气收功。挥了挥手,感知道,“现在十九年的功力了,但这天地束缚,也只有一丝丝了。恐怕,再让我多两年功力,就消失了。该怎么办呢?”
思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办法,严凉压下念头,洗漱完毕便休息了。明天第十一天了,没有理由不训练了。
虽然这些训练,对他一个炼体士来说,根本没用。但,还是得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