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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希望之日

春天,是一年中最有生机的时刻,万物从寒冬中苏醒,找回久违的活力。当明媚的阳光冲破了笼罩大地一整个冬天的厚厚云层,让山峦湖泊都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时,荒神大陆上的人类便知道,春天已经来了。

每年的这个时节,被人们称为“希望之日”。

农夫们开始播种新一年的作物,祈祷着有个好的收成;商人们在店铺中举办各种活动,吸引街上的人群;官员们开始构思自己去年一年的总结报告,想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还有猎人们,他们出没在各个山川森林深处,寻找从冬天的蛰伏中醒来的猎物。

今年的“希望之日”,来的比往年更早,阳光也比往年更加明亮。人们欢喜着,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兴致高昂地开始一天的劳作。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神州,艾因城的东北角之中,坐落着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院子里零零落落地摆放着跷跷板、秋千等玩具。这些器具虽然看起来颇为老旧,不过表面干爽整洁,显然是被人用心保养着。干净的院子、整洁的器械、年代久远但并不显破旧的小楼,这三者合在一起,让这个地方显得宁静而祥和。

不过,这个祥和很快被一声高分贝的女声打破:“陆野!周熊!柳琪儿!等我找到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一定要你们好看!”

这个声音音量宏大、中气十足,正是这片区域远近闻名的金大妈的独门嗓音。金大妈,便是这个院子和三层小楼的主人。

说起金大妈,在艾因城的这一块区域可是声名远扬。她的真实姓名早已没多少人知道,人们只知道她年纪轻轻便没了丈夫和孩子,也一直没有再找其它伴侣,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她是周边好几栋房子的主人,光是房租就能满足她的开销并绰绰有余;她还是城里一家小商会的股东,每年又有分红进账。不过,她最有名的身份,还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

是的,这栋小楼,是一座孤儿院。

在这个时代,孤儿院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也决不常见,至少,艾因城中只此一家。毕竟这是人力稀缺的年代,那些失去父母或被父母抛弃的孩童都是抢手货,各个商铺或者富裕人家都乐于接受这种廉价劳动力,因此官方也没有动力去设立公立的孤儿院。

但是金大妈可不认为当童工或者学徒是一个好的去处,她宣称要让孩子们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并自己花钱开办了这家没有名字的孤儿院。当然,金大妈是出了名的唠叨,再加上她那副大嗓门,这里的孩童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过金大妈虽然嗓门大、说话重、脾气也不算好,却有一副公认的好心肠,虽然她自己从不肯承认,但周围那些隔三差五从她那里收到腌鱼、腌肉的邻居们和住在她那几十年没涨过房租的租客们都一致认为金大妈是个好人。也因为如此,金大妈在那一块挺有声望,大家有什么麻烦或纠纷都喜欢找她主持公道,而金大妈也乐于帮别人解决这些问题。

据一直住在这里的老人们说,金大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温柔如水的漂亮女子,不过年轻人们在见识到金大妈的水桶身材和嘹亮嗓门后,一致认为那不过是老人们幻想出来的形象,以缅怀他们逝去的青春。

真正让年轻人们觉得温柔如水的美丽女子也是有的,她是金姐。

金姐全名叫金湘儿,是金大妈最早收养的几个孤儿之一,她有一双漂亮迷人的眼睛,不知迷倒了这街上多少年轻人,再加上温柔善良的性格,更加增添了她的美丽。许许多多的年轻小伙子们对金姐倾诉衷肠,向她许诺一个美好的未来,不过金姐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而是留在了孤儿院,帮助金大妈打理着这个小而温馨的院子。

也幸好有金姐在这里,每当金大妈咆哮暴走的时候还能有个人安抚她。就像这次,金姐很快循着声音来到了金大妈面前。

“院长,又怎么啦?小陆野又做出什么事情了吗?”金姐一边走进金大妈所在的屋子,也就是陆野、周熊的卧室一边说道。她看了一圈周围,有些疑惑:“屋子很整齐啊,也没有在墙上涂鸦或者弄坏什么东西,您为啥生气啊?”

金大妈手里挥舞着一张小纸条,咆哮道:“看看,看看!这帮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居然敢大摇大摆的跑到城里!他们几个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到时候碰上骗子人贩子怎么办!”

金姐接过这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这里太闷了,我们到城里去玩玩啦,晚上回~”,落款是陆野、柳琪儿和周熊。

“这小子现在花样是越来越多了!还把周熊和柳琪儿也带坏了!我又不是没带他们到城里玩过!”那边金大妈还在咆哮。

金姐暗笑,金大妈带小孩子出去玩的时候都是万分紧张,这个不许碰,哪里不许跑,能满足陆野这三个小捣蛋鬼的好奇心才怪!她安慰金大妈道:“没有关系的,陆野他们都十岁了,他和柳琪儿机灵得紧,周熊又比较老实沉稳,而且最近城里治安很好的,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哪儿有心可放!我的心都操碎了!这么多年来我带过的小孩中,就属陆野最不老实!这几年我为他费得心还少吗!哎哟气死我了!”眼看金大妈的咆哮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金姐赶紧安抚道:“哎呀院长别生气,这样吧,我去找找小陆野他们,找到就把他们带回来。”

“对!赶紧把他们给我弄回来,我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金大妈气鼓鼓地说道。

“唉,这次几个小捣蛋可闯祸了!”金姐心底无奈地感叹,随即匆匆赶出门去。

与此同时,在离孤儿院两个街区的一处小广场上,一群年纪莫约十来岁的少年正簇拥着一个一身青衫古袍的中年先生向着广场中央的大树下走去。这群少年衣着各异,有穿着绸缎衣裳锦绣花的殷实人家弟子,也有简简单单一身布衣的普通人家孩子,还有三人衣裳洗的有些褪色还打了补丁,但胜在干干净净。

这三人当中一位黑发黑眸,五官清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一刻也停不下来,正是让金大妈头疼不已的陆野。他旁边还有一个粉雕玉琢、嘴角带笑的小姑娘和一个身材高大敦实、但神情略有拘谨的少年。

那小姑娘眼看身边的小伙伴神情紧张,不由挑挑好看的细眉,嗔道:“周熊!好不容易跑出来听先生说书,你就不能高兴点?一张苦瓜脸我看着都难受!”说完不等那叫周熊的高大少年答话,又转过头跟着其他同龄人一起喊道:“讲一个!讲一个!”

那被大伙儿围着的说书先生走到树荫底下,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小板凳,垫在身下坐好,,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一千年前的“黎明时代”的故事吧。”

周围的少年们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席地坐好,支起耳朵等着先生的故事。

这些说书先生可不好碰见,他们大多走南闯北,靠着一张利嘴和满肚子的传说故事为自己赚一口饭吃。随着人类城邦联盟协议的签署,三大商会几乎串联起了各个大小城市,那些传说故事的书籍越来越普及,而说书先生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这些少年们可没性子耐得下心,细细研读那些满是蝇头小楷的书籍,这次听说有说书先生愿意在“希望之日”前后到这里来给大家讲讲故事,自然是欢迎至极。虽然他讲的都是普通大众耳熟能详的历史传说,但一来众少年们完整了解这段历史的也没有几个,二来说书先生讲的可比书上有意思的多了,因此大伙儿还是愿意过来听先生讲故事。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悠然说道:

“昨天我们讲到,数千年之前,我们居住的这片大陆凶兽横行,将人类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我们人类虽然很早就发现了真力这一修炼体系,但那些凶悍的凶兽太过强大,即使是当时最厉害的真力修炼者也不是顶级凶兽的对手。人类试着建立的几个小型城市,无一不被那些凶兽攻击摧毁,使得整个人族只能分成小股到处流浪,迁徙躲避着高等级的凶兽,在兽群的夹缝之中求得一席生存之地,怎一个惨字了得!”

“当然,得益于人族在世世代代的生存中逐渐摸索出来的真力修炼方法,我们人族可以通过修炼让自己变得跟那些凶兽一般强大,再加上人类的繁衍速度远远超过那些强大的凶兽,所以总体而言,人族的数量和势力一直在增长。”

“昨天我们讲到,从人族诞生到千年之前这段时期,我们的先祖披荆斩棘,在强大凶兽的爪牙之下艰难求存,期间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与血泪。这段时期,被后世称之为人类的黑暗时代。”

“而黑暗之后,便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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