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艳光直映人间,映得张张人面如桃花。
清晨的皇宫里,宫女们拿着花篮,如花蝴蝶穿梭在御花园的花丛中。她们把花低头轻嗅,挑着其中最美最艳的一朵,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篮。宫廷走廊,内侍们手中拿着红绸彩带,将其挂在屋檐上,装饰着圆柱,繁繁忙忙。
落照宫内,陈湘坐在梳妆台前,任凭侍女为她着妆,再由一旁有福的贵妇人替她梳头修容。
李嬷嬷一边欣慰地看着她,一边催促着宫女礼服过来,提醒宫女该如何整理仪容。
礼部侍郎一大早就来宫中核对礼仪部分是否就位。
鸾凤宫中,王皇后身为国母,自是插簪之人,正在准备妆容礼服。
六皇子一派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宫里的人忙上忙下,看得乐呵呵,侧头对脸色无波的陈晓然说:“五哥,你看七妹成人礼排场好大啊!”
“毕竟是父皇自小带着身旁,感情自是不一般。”陈晓然说道。
“嘿嘿,五哥,你说,到时候我们行冠礼,排场是不是有这么大?”六皇子一脸向往地看着他。
陈晓然点头,说:“我们是皇子,又是嫡子,排场当然少不了。”
六皇子开心地抚掌,笑道:“我最喜欢热闹了!”
见弟弟一派天真模样,陈晓然莞尔。
宫外,谢云与苏世颜坐在同一马车内,正开心地讨论着明夜上巳节的安排。至于谢云为何会与苏世颜同车,还得从谢云与谢大将军出门,恰巧见街那头苏府下人驾着马车到门口。于是她辞别谢大将军,撒腿跑去,硬是死皮赖脸地要与苏世颜同车,硬是把苏尚书挤到谢大将军的马车上。苏尚书与谢大将军面面相觑,随即相视无奈一笑。
“你说,我们去逛灯会怎么样?”谢云激动地看着他。
苏世颜别了她一眼,说:“你莫不是不知道自己与我在京城是公众人物,还敢拉着手在城里到处跑,是嫌名声不够吧!”
“那我们去放孔明灯?”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苏世颜说:“大晚上的跑到荒山野岭,伸手不见五指,没一点情趣,一个不小心还会放火烧山,还是不去为好。”
谢云想了想,问:“那我们去坐画舫游东湖如何?”
他眉梢一扬,道:“那与我们平时游湖有何区别?”
撇嘴,谢云焉了,微恼地觑着他:“那你要如何?”
立马,苏世颜侧头,勾唇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明晚你换成女装与我逛街会!”
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谢云张大嘴惊讶地看着他,心中直咂舌,看来她太小看他了!不过,她好像还未穿过女装呢!
苏世颜见她眼珠转来转去,伸手扯着她的脸,问:“到底行不行?”
“行行行!”她边说边嫌弃地将他的手拍下去。
他笑意渐深,狭长的凤眼泛起夺目的光泽,似飞逝的彩蝶,似溢彩的流光,神秘得吸引人去探索。
谢云看得一眨不眨,痴痴地凝视他的双眸,愣愣地伸出手,拂过他的眼眸。
而苏世颜就那么深情地望着她,任她动作,看着她倾身靠近,唇渐渐贴上他的。他闭上眼,感受她的温度、她的热情,轻轻拥住她。
吉时到,皇帝爱女陈湘的及笄成人礼开始,礼部侍郎主持仪式。
谢云看着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盛装少女,面容一阵恍惚。若是她自小做女儿打扮,两年的生辰那日,必定如她一般,华服云鬓,惹得众男子惊艳。
在王皇后将她长发盘起,用玉簪插住的那一刻,就彰显着陈湘长大成人,可以嫁娶。
就在那一刻,陈湘激动地往谢云方向瞟了一眼,眼中难掩欣喜。
皇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身紫服的谢云与一身官袍的苏世颜。他心下琢磨,好似之前有听闻陈湘与谢云同游之事,莫非她心属谢家阿云!
想到这,他皱着眉再看了一眼谢云,只见她对着陈湘微笑,他回头一看,陈湘娇羞地垂头低笑。
见陈湘看过来,他露出满是慈爱的笑容,心里却想着谢云与她的事。看来,他得好好查一下,他们俩到哪个地步了!
事后,谢云与陈湘在秋水亭相约见面。
“小七,今日你的成人礼,这是我的心意,还望你能喜欢。”谢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锦盒,递到她跟前。
陈湘一脸娇笑接过锦盒,轻轻打开,里头躺着一只纯粹无瑕的碧绿玉簪,枝头雕着一朵娇艳的桃花,上面镶嵌着红宝石,煞是耀眼。
“我很喜欢!”她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眸中好似有一汪波荡的泉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粼粼的光。
“你喜欢就好,我就得只有它最配你了。”谢云笑道。
无人的宫殿里,王中书借着宴会时间与陈晓然见面,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陛下一直没有放弃查二皇子的死因,最近好似有了一些眉目。不过我那边的证据都销毁了,不知你那边还有没有什么证据?”
“我那里就只有外祖父写与我的信,不过都被我放在秘密地方,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陈晓然说道。
“以小心为上,还是把信件都烧了吧!”王中书正色道。
陈晓然颔首,赞同地说:“待会儿我回去,就把信件都销毁。”
“小心点,莫让旁人发现异常。你的宫中肯定有陛下的眼线,自个注意一点,最好要自然些。”王中书嘱咐道。
“我会的。”陈晓然想了想,接着问,“李家那边?”
一听李家二字,王中书气得胡子翘起一个弧度,愤然道:“那个李司马,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难怪是败落的世家!之前好不容易要扳倒谢家,却因为李家那些废物,让陛下犹豫,最后让谢衿那狐狸逃过一劫。最近,竟然无能得让西域攻占益州,一路败退。哼,他们败像早显,只是陛下一直用他们压制谢家,如今怕是要弃了!”
“那谢家又是一家独大!”陈晓然忖道。
王中书哼一声,道:“陛下为了弥补之前对谢家的怀疑,安抚他们,他们的圣宠只会较之前更盛!这下想除去他们只会难上加难,怕是他们心中也明了之前的事与我们有关,更加不会支持殿下,必将是最大的障碍!”
听他这么一说,陈晓然神色更加凝重了,犹豫问道:“没有解决之法?”
“除非出现新的将才,让宋国变得并不是却谢家不可!”王中书浑浊的双眼,微觑着他处。
陈晓然讶异道:“外祖父可是想培养可塑的将才?”
王中书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