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是周末,我可以离开学校几天去清醒一下头脑,更可以见到我疼入骨髓的人,那人亦非常喜欢我,总是手舞足蹈地欢迎我,我热烈地迎过去,欢呼着:“有没有思念我呀!我们一星期没有见面,我想死你啦!小表弟。”
小表弟不停地拍打我的脸,更伸手要抱。
小姨笑着:“好啦!不阻你们亲热呀!”
我抱着小表弟感到他又重了一些,面容也;;有了不同,小孩子大得真快呀!
我忙着逗小表弟,一时间没有注意屋内是否有人,直至我留心一望才发现大厅有人。
小姨替我介绍:“这两位是姨丈的表妹,你叫表姨就可以。”
我注意到两人一闪而逝的鄙夷目光,其中一人更说:“不如叫我们英文名字,那样会更好。”
小姨只以为两人不愿显得年纪大,我却隐约猜到她们的想法。
不久,小表弟哭了,我陪小姨上房喂奶,但上房后,我立刻对小姨说:“留下客人在大厅好像不是太妥当,我还是去陪她们。”
“那麻烦你。”
我悄悄地下;;楼,在楼梯的角落偷听她们的对话,而她们亦真如我所料-讲是非。
“那个女孩就是姨妈(董卓贤的母亲)所说的拖油瓶,真的不像个千金小姐,哼!我们才不是她的表姨。”
“无办法啦!她是姓任,不是姓董的,血统不好呀!”
“也是的,难怪她和卓贤那一家格格不入。”
“拖油瓶始终是拖油瓶永远不会成为一家人的。”
换着之前,我早已冲出去骂她们,但不知为何这些侮辱的说话却使我全身发冷,我的心难受极了,我只想回房间不再理任何人,;;不再理任何事。
整个周末我也躲在房中,我对小姨说我病了,不想传染别人,实情是我不想见任何人,而到了星期一我更是比家中所有人早起,提早回校。
我比平时早半小时回校,校园近乎是没有学生,我四周溜达,竟发现常走的小径竟披满了黄叶,原来青绿的树叶早已变黄,我接住其中一块落叶,喃喃道:“原来没有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事物没有情绪,人才有,你不开心自然看什么也会感伤。”
我微微苦笑。
“你怎知我不开心?清风。”
他捏一捏我的脸颊。
“你的笑容消失了,还要学那些诗人悲秋,这还不是不开心吗?拳击社的事我已知道,主办单位只是删减支出,不是你的问题。”
看着清风温柔的目光,我终忍不住说出心底的恐惧。
“我只是讨厌融入不到的感觉,在拳击社我是外人,在家中我也是外人,我在拳击社努力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最终我只是个行政人员,在家中无论我怎疼爱小表弟,我永远也只是他的表姊,不是姊姊,清风,我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轻轻地叹息:“我比任何人更清楚这种感觉,我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无论在哪处也没有我的家。”
我感到愧疚,我的话似乎无意刺中清风心底的痛,比起清风我的沮丧又算什么呢?
我正想道歉。
清风却悠然道:“以行,我们是个孤儿,这一个事实我们无法改变,我们要永远面对不时涌起的孤寂感,但我们可以调适心态,例如我当教会是我的家,以信仰做我的精神支柱,你也做得很好,努力去对别人付出。”
“为什么我仍有不开心的感觉?”
我真的很迷茫。
“因为我们始终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我差点落下泪来,是的,无论小姨如何疼爱我,我真正的家始终在很久以前被催毁了。
清风拍一拍我的肩膀:“重建一个家是需要时间,感伤亦是正常,你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其实这小径布满黄叶也很美。”
清风自我头上取下一朵小花,并说:“生命有很多东西也很美丽,只是在于人有没有去寻找。”
“这是风吹过来的吗?”
清风微微一笑。
他把花放在我的手上,那是一朵淡黄色的小花,不艳丽,但那淡雅的美丽却深得我心,清风继续说着:
“以行,开心时大声的笑,伤心时也可大声的哭,不用憋在心里。”
我轻掬着花,微微一笑:“你愿意做我的情绪垃圾桶吗?”
清风夸张地做了一个躹躬姿势,笑道:“我二十四小时守候。”
我终于扬起数天没有出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