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象循着丁三、丁四在沿途树木上刻下的标记,一路追寻着。
丁三、丁四的阴阳耙功法独到,若不是霍象很早就认识这一对双胞胎兄弟,也很难对他们的招法有超乎常人的深刻认识。
所以,霍象不会怀疑有人会伪造印记。
霍象一路前行得很顺利。
直到他忽然发现前边的一片青翠藤蔓处,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绝不可能是队友。
以丰老对气息的敏锐,如果自己出现在百米之内,不可能发现不了,也绝不可能不给自己打信号。
那剩下的可能性只能有一个,敌人。
霍象很清楚自己的铁布衫可以无视任何攻击,但在侦查和追击上却不占优势。
所以,霍象决定,不管那人是何居心,自己快速跟上队伍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穿过一片又一片密林。
踏过一块又一块草丛。
霍象忽然发现,自己隐隐是在兜圈子,而且周围的藤蔓数量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而且,始终被那个若隐若现的家伙盯着,感觉很不好。
霍象猛下决心,不如先解决那家伙再说。
于是,霍象在闪过一株巨树后,忽然向树侧一闪,贴着大树回望。
之前一直跟在附近的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霍象心里骂了句,见鬼了!
刚想离开,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变得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
刚想脚下使劲,地面上的苔藓就凹陷下去。
霍象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想施展轻功,腾跃上树。
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突然被无数细细的藤蔓缠绕,而一条腕粗的藤蔓也不知何时环腰而过,想把自己抱住。
霍象猛地抓住腕粗的藤蔓,发力一扯,以他天生神力再加上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本想扯断这藤蔓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没想,藤蔓仿佛拉面一般,被霍象应扯开了好长一段,就是不断。
而这时又有两三条藤蔓从身后的巨树中伸展出来,牢牢锁住霍象的四肢。
这是什么树?!
危急关头,霍象猛地一发力,全身衣衫爆开,几条藤蔓也被弹开。
霍象身子一缩,裹成球状,就想从藤蔓之间弹射出去。
可刚弹到半空,却迎头撞向一个人影。
正是隐隐约约闪现在林中的那位!
原来是北山派的,好家伙,居然把我引到此处。
仔细一看,北山派那弟子早已气绝,之所以会动,是藤蔓深入其四肢,制造人会移动的假象。
霍象身形一滞,刚落地,立马又被七八条藤蔓牢牢缠住,脚下的苔藓也仿佛沼泽般下沉。
食人树?霍象心里大惊,南疆很罕见的物种,怎么会被自己遇上?
霍象的神力和金刚不坏的铁布衫,遇到软绵绵不吃力,但又越发粘稠难缠的藤蔓,一点办法也没有。
更可怕的是,越来越多的藤蔓卷了过来,逐渐形成一个藤蔓编织的封闭树球。
越拼命挣扎,藤蔓缠绕得越紧密,霍象急得忍不住仰天长啸。
可随着越来越多藤蔓的裹挟,霍象的叫声也随着他的身形被整个树球所封盖。
就在这片树林附近几里处,丁三、丁四他们听到了霍象的啸声,那是多么的不甘和无奈。
戛然而止的那刹那,更是让石开他们心悸不已。
“我回去找阿象!”石开亮出双刀,就要折向霍象的那片密林,却被丰不平布满皱纹的老手拦住。
“以阿象的功力,你去了也未必敌得过。”丰不平冷冷地说道,两眼中透出可怕的摄人光芒,“看来西站和东站出发的那两队,并不比我们弱,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彩球处。”
说罢,丰不平从身侧的一个葫芦中,倒出三粒黑色药丸。
“这是血毒散,可以让你们血液中瞬间布满毒素,但十天内服用解药,即可对身体无碍,”丰不平摊开双手,示意石开、丁三、丁四一人一粒,“必要时,咬断石头,喷出血雾,就会让周围的敌人染上毒素。”
石开三人一听,不寒而栗。
丁三默默地把黑色药丸接了,吞下,他很清楚霍象的功力,如果要活下去,必须让身体任何部位都变成武器。
看到丁三如此果决,石开、丁四也接连服下。
“现在开始,咱们尽量不要分开,”丰不平手指点了点磁针罗盘,“石开在前边开路,丁三、丁四负责警戒,我断后。”
而沿着溪流,刚穿过野甲猪领地的小杉他们,也听到了霍象的啸声,虽然彼此好感度很低,但这啸声,还是让陈司果断地选择了止步。
“死了最好。”武婴的毒咒,看上去应该吃过霍象的亏。
“别吵,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这片领地和野甲猪领地那边的植被差这么远?”陈司蹲下身体,用手探了探泥土的深度。
看到陈司神色如此凝重,小杉也不由得一块蹲下来查看。
很明显,单从苔藓根系的密度看,一般再密的林子,苔藓层一旦接触到土壤,根系最多延伸不过半掌,而这里的苔藓根系密密麻麻,深入土壤一掌还多。
陈司正不得其解,忽然盯住背着两个大獠牙,无聊踢着草的武婴。
虽然武婴身材不高,但绝对有颗巨人心脏。
无论是出于自私,或是爱心,反正武婴自从剥了斯亚的獠牙后,就牢牢把两个大獠牙背在了自己的身后,仿佛两个巨大的兵器。
用武婴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么沉重的脏活累活,还是由他勉为其难来做吧。
武婴发现陈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立马吓了一跳,“老陈你这是干嘛,我说你不研究那苔藓植物,盯着我有屁用?”
“别动!”陈司看着武婴,示意武婴原地打个转。
武婴疑惑地转了转身。
小杉和陈司的眼睛同时一亮。
嗯,因为那两个大獠牙实在太大了,虽不至于拖地,但獠牙尖几乎要和武婴的脚踝齐平。
就在獠牙尖扫过苔藓层上的一些杂草时,那些杂草居然略微地避开了。
顺着陈司和小杉的目光,本身就身负沾衣十八跌绝技的武婴,立马发现了这奇葩的情景。
哇靠,这草也会武功,居然避开了我的獠牙!武婴兴奋地开始不断转圈,故意拿獠牙尖触碰杂草。
“有古怪!”
“有意思!”
小杉和陈司不约而同地蹦了一句。陈司慢慢剥开草丛,赫然发现这些杂草并不是独株,地下的根系竟然是紧密相连。
换句话说,这整片草地,其实是一株草!
小杉立刻警惕地把手按在了玄铁刀的机关处。
陈司则若有所思地看向草丛尽头的密林,那里有好些株巨大的树木,看上去与常规的落叶树没啥区别。
只是,藤蔓多了些。
小杉对藤蔓还是有好感的,毕竟如果没有藤蔓的阻隔,自己早摔死在滴水岩了。
陈司对藤蔓也是有好感的,毕竟如果没有藤蔓的提醒,自己可能死在这草地上。
“这是蛇蔓树!”陈司看了好一阵,示意武婴不要再闹,“想不到南疆什么时候竟然有这西域高原才有的树种。”
“你怎么知道西域高原会有?”武婴对陈司阻止自己和小草玩游戏表示十分的不满。
“武婴,回来!”陈司一把叫住正准备向草地深处走去的武婴。
“蛇蔓树?”小杉疑惑的问道,“你是指这些藤蔓可能像蛇一样?”
“嗯,”陈司沉声说道,“比蛇要可怕,寨里的老祭司曾经和我讲,江湖上曾经有很多传言,在本草领域,有三采三畏,三采是人参、雪莲、灵芝;三畏是蛇蔓、血菇、猴花。
这蛇蔓据说有灵性,不仅会吸取地下的水土精华,还特别喜好食肉。
无论飞鸟、走禽,甚至是咱们人都是它的最爱。”
“什么?哪有树吃人的?”武婴表示不屑。
小杉没有理会武婴,追着问道,“那咱们只能绕着走了。”
“嗯,看来也未必,”陈司看了看武婴背后的大獠牙,说道:“我就奇怪为何像蛇蔓树这么有灵性,居然拿野甲猪没啥办法。
原来蛇怕异味,咱身边临时没有雄黄,可这野甲猪血的腥臭要重于雄黄十倍,虽然小武獠牙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但这种气息对于敏感的蛇蔓树而言,应该还是管用。”
说着,陈司也不管武婴反对,从武婴背后抽出一条大獠牙,拿在手里,慢慢指向脚旁的草丛。
只见草丛无论高矮,纷纷像含羞草一般神奇地避让开来,有不幸被大獠牙触碰到的,震颤了一番,就蔫了。
看来陈司的判断是对的,武婴很快有样学样把另一支獠牙拿在手里,打算试一试草丛尽头的藤蔓。
“小心!”陈司示意武婴要注意,同时朝右侧指了指,“我们还是尽量从蛇蔓树的边缘穿过。”
武婴有点不舍,但也不敢冒险,顺着陈司指引的方向,慢慢前行。
只要武婴的大獠牙所到之处,无论草木都纷纷避让。
而小杉也看到远处的藤蔓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竟丝丝索索地蠕动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怕。
“老陈,还好你警醒!”武婴不由得有些后怕。
小杉对陈司的博学已经见怪不怪,如果百万大山都是这种变态的动植物,那像陈司这种人,其实反而可能是争彩大赛走得最远的。
就在三人即将穿过蛇蔓领的时候,小杉忽然心念一动,从陈司和武婴手中拿过大獠牙,猛地朝身后蛇蔓树一掷,然后身形一闪,竟朝蛇蔓树掠去。
只见小杉的身形如此之快,后发先至,比掷出的大獠牙还更快抵达蛇蔓树附近。小杉快速地抄起两个大獠牙,夹住其中一条藤蔓,玄铁刀快速弹出,收刀。
大獠牙在树上一点,整个人再疾掠回来,一眨眼的功夫,小杉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小截藤蔓。
看着在手中扭动不已,仿佛蜥蜴断尾一般的藤蔓,小杉不禁咧嘴笑道,“其实只要身形够快,刀锋够利,这蛇蔓也是等着宰杀的份。”
陈司和武婴都张大了嘴,不是为小杉手上的藤蔓,而是什么时候小杉能够来去如风了?
眨眼之间,疾掠百步而回,而且还出手斩了段藤蔓!
武婴朝小杉拱了拱手,“兄弟,这次大赛,我不和你争了。”
陈司则对小杉摊了张手,“踢涧术那本书借我研读一下?”
小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踢涧术》递给陈司,同时拍了拍武婴的肩膀。
“走吧,咱们不管谁拿了冠军,烟雨楼艺伎,肯定少不了你的。”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