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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焰火

到药店买了测孕棒,检测过,确认了,曹梦瑶是真的怀孕了。

林梓萱觉得,无论如何,这事儿都应该去找李文博,要他负起责任。

但曹梦瑶却不允许,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就是不想要李文博知道。

曹梦瑶决定独自面对。

对此,林梓萱简直是无法理解!

还有,曹梦瑶既然决定要独自面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她呢?

她知道了,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期末考试,曹梦瑶意料之中的,考得很糟。

因为她的心思根本没法放在考试上。

考试过了,林梓萱就陪她去医院做手术。

去的,是离学校和家都很远的一所正规的医院。

费用其实并不算高,一共就一千多一点。

一部分是曹梦瑶自己存出来的,林梓萱也帮忙出了一些,还有一部分,是林梓萱找王小川要来的。

林梓萱对王小川说需要钱,想借一些,王小川什么都没问,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三百多块。

王小川说:“你还跟我说什么借啊!我的,都是你的!”

那是当时王小川身上所有的钱。

林梓萱本没想过要王小川的钱,但事急从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手术的时间很短,曹梦瑶很快就出来了,走路没问题,但脸色很白,看起来很虚弱。

她呢喃着对林梓萱说:“猫猫,我怎么就觉得,我杀了他呢?”

林梓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岔开话题:“我送你回家休息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你别想太多了,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

顿了顿,林梓萱又接着说:“都怪李文博!”

曹梦瑶神色黯然,幽幽道:“也不能全怪他的,更多的,应该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看曹梦瑶那可怜巴巴的状态,林梓萱真不好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对曹梦瑶的说法并不认同。

人都成这样了,怎么就不能怪李文博了?

这算是给了林梓萱一个警醒。

有些事情,是真不能发展得太快。

禁果诱人,但却容易吃坏了肚子,坏了肚子,后果太严重。

送过曹梦瑶,回到家里。

寒假了,离开了学校的环境,也不能天天与王小川见面了。

林梓萱却感到心理很轻松。

这时间,正是小灵通已经可以用来发短信的时候。

电信公司搞活动,安装有座机的家庭,交话费,都可以获赠一台UT斯达康之类的小灵“无线市话”手机。

父母都有真正的手机用,小灵通自然就落到了林梓萱的手里。

王小川那边,也是一样。

每天用电话和短信联系着,就算话题很简单,甚至纯粹就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之类的家常,林梓萱也不会觉得无聊。

极偶尔的,两个人会想办法促成一次约会,比如说约好时间,一起去吃点东西,看一场电影什么的。

不知不觉,林梓萱所有的阵地,也只剩下最后一点没有被王小川攻陷了。

她开始允许王小川抚摸探索她身上每一处地方,只是坚守着,不让王小川攻陷她最后的防线。

她对王小川说:“可以等到结婚以后么?反正我迟早都是你的,但我真不愿意在结婚之前和你那样。”

看得出,王小川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尊重了林梓萱的意见:“行……行吧,我应该尊重你。”

这答应的,很是言不由衷。

实际上,若是没有发生过曹梦瑶怀孕的事儿,林梓萱真没法确定她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坚持?

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还是那么淡淡的,即便是快要过年了也是如此。

他俩都在为过年做着准备,偶尔也会叫林梓萱一起来帮忙。

家里做了不少香肠和腊肉、还准备了许多各种各样的小点心。

当然,给后辈们准备的压岁钱红包也是少不了的。

只是,不论林梓萱有没有参与这些准备工作,一家三口,都像是在各自忙各自的事儿,怎么都少了一种“我们是一起的”那样的感觉。

林梓萱清晰得记得,在她八岁时,父亲和母亲突然开始频繁的吵架,吵厉害了,父亲就会摔门出去,然后好几天都不回来。

每到那样的时候,母亲就会抱着她哭,也不说话,就是哭。

不久之后,母亲开始频繁的喝酒,每天晚上,一边吃宵夜,一边喝;林梓萱也开始了解到,母亲的痛苦,源于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糟糕的饮食习惯和痛苦的心理状态,导致母亲迅速发胖,同时还以惊人的速度长出了皱纹和白头发……

再往后,父亲和母亲就离婚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给林梓萱明说,但她就是明白。

毕竟父亲搬了出去,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

母亲对林梓萱说:“你爸找到了新的工作,以后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每次父亲回来,母亲都会像以往一样,扮演妻子的角色,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一场戏,一场专门演给林梓萱看的戏。

那时的林梓萱虽然小,但并不笨,至少,她能看得出真假。

而且,因为母亲的疏忽大意,她在家里看到过贴着父母照片的《离婚证》。

但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戳破父母的谎言。

戳破了,她也会难受,倒不如就生活在这谎言之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也许是因为女孩的本能,她选择站在母亲这边,讨厌父亲。

直到林梓萱初中时,父亲回家的频率才渐渐多了起来,最后干脆就住在家里不走了。

初一上完,林梓萱才意识到,父母这是悄悄的复婚了。

家庭回归完整的状态,但林梓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为此高兴?

终于回归家庭的父亲,变得落魄了许多。

林梓萱只知道,他的生意败了,回来的时候,竟是一无所有。

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还要接纳父亲?

但假如母亲不接纳他,谁又会接纳他呢?

一个可怜落魄的中年男人而已。

衣莫若新,人莫若故!

很久之后,林梓萱突然对这句话的含义有了一些顿悟。

就像父亲母亲那样,真说不清到底还有没有什么爱情,那是一种抛却爱情,两个人也必须在一起的关系。

类似亲情,却又不是,毕竟亲人不会总是生活在一起。

也不是为了她,“为了孩子”当然可以是复婚的理由,但当初他们怎么就没“为了孩子”不离婚呢?

也许,复婚只是为了宫廷演绎一场“并不满意在一起的现状,但又不得不在一起生活”的戏而已。

“结婚是为了什么?”

林梓萱给王小川发了这样一条讯息。

她想看看王小川能怎么回答。

王小川回答说:“为了在一起生活吧!”

这不是林梓萱想要的答案,就算是不结婚,在一起生活的人不也多了去了么?

她回复道:“你能不能走点心啊?”

王小川回复了一个“:)”,说:“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啊?反正我们迟早都要结婚的,到时候不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么?”

这回答,倒是让林梓萱微微笑了一下。

烦恼,只是因为对未来有太多的期待;

可是,未来偏偏还在遥远的未来;

手牵着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走过去;

哪怕只是前进小小的一步,踩在脚下的,竟全是未知;

未知是期待,却也是茫然;

那么茫然的尽头,到底是幸福,还是恐惧?

害怕,只是因为根本看不清……

过年了。

万家灯火,几许团圆?

父母难得的在一起喝了一点酒,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放下了一直绷着的面子。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林梓萱突然意识到,父亲真是老得好快啊!

突然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十二点,打开窗户,望向王小川家的方向。

夜空璀璨,烟花绚烂。

“不知王小川现在又在干什么?”

林梓萱拿起小灵通,给王小川发了新年第一条讯息:“新年快乐!我永远爱你!”

王小川恢复得很快:“啊!猫猫,我正在打字呢!刚打完,都没发出去,竟然就被你抢先了!新年快乐,我也永远爱你!”

寒假放到这时候,其实也就离开学不远了。

准确的说,初八就是开学的日子。

这是林梓萱第一次对王小川有“想念”的感觉。

完全不一样的想念。

看着关系终于“温情”起来的父母,林梓萱竟有点儿羡慕。

他们是经历了波折才终于走到今天的,如今他们都开始老了,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轰!”

此时,此夜最为绚烂明亮的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一层又一层的,竟持续了好长的时间。

然后便又是万家灯火,万籁……倒不是很寂静。

还有零星的鞭炮声,偶尔也有小支的焰火飞上天空,“啪”的一下炸裂开来,又转瞬即逝。

焰火很美,但就是太短了。

短得就像人这一辈子,似乎只在弹指之间,年轻的夫妻就白了发。

可林梓萱偏又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儿。

未来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这其实很磨人。

她是真想早点儿看到结果。

不论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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