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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问心无愧

“这是仙法!”注意到后方的变化,方辰瞳孔下意识一缩,心生惊惧的同时,更有震撼。

这季苍施展的仙法比之他所修炼的赤焰诀与御物术强大太多,不去对比两者之间的效果,光是施展时的声势,就不可相提并论。

可此刻饶他心中有万般思绪,也没有时间多想,身后季苍速度极快,就快就会追来,按此人性格,既然知晓自己拥有这天甲洞府,就不会轻易罢手,况且先前为了逃跑,又阴了此人一次,这仇怨以深结,断然不会轻易化解。

而此刻,这季苍施展这强大的仙法,显然是真的动了杀心,不愿再给机会,要彻底将自己灭杀在此。

方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后背也因冷汗变得有些润湿,他怎么也无法想通,不过为了一个天甲洞府,竟真有人可以下定决心,钻宗门规矩空当,一意孤行去杀灭另一个人!

同为一宗修士,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却可轻易动念杀人,恍惚间,他对曾经期待的仙宗修行有了迟疑,同样的,也对这修仙界残酷的生存法则,有了新的认知。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么……”沉默中,方辰右手一拍储物袋,立刻有两把木剑幻化而出,他虽然性格温和,但不代表懦弱,即便是凡人也有脾气,此时面临身死危机,一股莫名的怒意横生,竟是让心中怯之意少去了几分。

“去!”低喝一声,方辰手中结印一变,身侧那两把木剑顿时如被牵引,“嗖”的一声飞出,朝着那季苍飞去。

“两把木剑,纳气二层?入宗一个月有余便能有这等修为,这天甲洞府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见两把木剑飞来,季苍不惧反喜,冷笑一声,一拍储物袋,同样取出两把墨色木剑,一指之下,爆射而出,去对抗方辰的两把木剑。

四把木剑两人操控,交错间,在这空旷的山道中发出阵阵低沉之音,没有了木剑的阻碍,那季苍血瞳一寒,带着狰狞的杀意,瞬间踏步而出,朝着方辰疾奔而去。

“此人曾言外宗山门有长老监视,玄阳宗禁止同门杀戮,只要到那,可保一命!”方辰一路逃遁,就连之前操控木剑反打之时也未曾停步,眼看即将布入外宗山门地界,可就在这时,他的耳畔突然一阵破空之音传来,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个拳头包裹着淡淡的血色正朝他砸来。

“该死!”方辰咬牙,他与季苍皆是纳气境第二层的修士,可季苍乃是二层巅峰,本就比他高出一线,再加上此刻施展的血燃仙法,连第三层的修士都可一战,若正面交锋,自己定然不是对手!

可这危机关头容不得他再迟疑,看那血拳越来越近,方辰心中怒吼,直接握掌成拳,朝着身后猛然挥出。

两者接触的瞬间,方辰只觉一股不可言说的大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紧接着胸中一热,嘴角一抹鲜血自嘴角流下,随着“轰”的一声响起,身体倒飞出去,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狼狈的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全身力气如同被瞬间抽空,方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中透着不甘与绝望,这一瞬间的交锋,不止让他自身重伤,就连先前释放的两把木剑在交战中也被彻底压制,且他的木剑质地硬度似乎远不如对面,斩击之下剑锋变得坑坑洼洼,更有一把直接被斜斜削去一半,而此时因无心去操控,终于颓然落在了地面上。

“小畜生,再跑一个给老子看看?”季苍森然一笑,血色的瞳孔在此时看去极为狰狞,说话间,右手手掌向上一招,方才交战用的一把墨色木剑顿时握入手中。

“这次不用让你交出洞府石符,待我送你上路,自己去取便可,这天甲洞府,从此,便是季某之物。”话音落下,季苍目光一闪,握剑的手臂抬起,想到即将将洞府纳为己有,他的神色中,不禁出现了些许贪婪与兴奋。

墨色木剑如同被季苍这血燃仙法所染,发出阵阵血光,这木剑本不锋利,但此时在他的灵力灌注下,却是可以削铁如泥。

“是我送你上路!”那高举的木剑即将落下,就在这时,方辰那暗淡的双瞳忽然爆发出一抹疯狂,他躺在地上,右手两指并拢微微抬起,凌空一指,那两把散落在远处的木剑顿时一颤,电光火石间,朝着季苍后背倒插而来。

“小畜生临死还敢耍心机?”见到这一幕,季苍寒声一笑,似乎一切早在意料之中,故而早已准备了后手,一把墨色木剑瞬息飞出挡在身后阻拦,而他手中那把抬起的木剑,则猛地向身后斩去。

“怎么,就凭你这小聪明,还敢在老子面前耍第二……”轰的一声,方辰御起的两把木剑一前一后被击落,季苍转身,狞笑着开口,话未说完,神色却猛地一变,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处,一抹剑尖毫无征兆的倒插而出,剑尖上燃烧着丝丝火焰,赫然是那段为他墨色木剑斩断的木剑剑尖!

“小畜生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伤口传来剧痛,季苍凄厉大吼,血燃仙法不得不被迫中止,而此术本就伤身,解除术法后带来的阵阵刺痛,在他受伤后出现,就如同千万根刺,根根扎在血肉之中,更是加剧了疼痛。

“这痛苦我要千倍万倍的施加在你身上,我要让你痛不欲生!我要你神志不清,我要……你死!”季苍的神色中,此刻狰狞与贪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对死亡降临的无限恐惧,以及……对方辰滔天的怨恨。

季苍惨叫中蹒跚着朝方辰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他的眉心处,一道血光忽然冒出,以极快的速度没入天际消失不见,仙法所生之火终非凡火可比,一阵微风拂过,季苍胸那剑尖上火光却诡异的越来越大,顺着伤口蔓延到血肉,瞬间将他吞噬,不过转眼功夫,便不复人形,化作一地灰烬。

空气中残留着阵阵灰烬臭味,方辰沉默,呆呆着望着这一幕,看着看着,胸中翻江倒海五味陈杂,但强忍着,终究还是没有吐出来。

在入玄阳宗前,方辰不过是一个经营当铺的凡人,一向恪守规矩,哪经历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如今,一条生命却葬送在他手中,即便是为自保而造成的结果,却也令他无法短时间内就适应过来。

“你觊觎天甲洞府欲杀方某,却因轻敌自傲最终为方某所杀,此乃命数使然,是你咎由自取……”

“方辰,问心无愧!”方辰挣扎着坐起身,心中既有紧张又有后怕,看了眼地上的灰烬,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微风吹来,空气中的臭味渐散,让他稍微好受了些。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一个宗门尚且如此,这宗门外的世界怕是更加险恶,这里不比凡俗,一昧逃避只会让人觉得弱小,终究引来杀身之祸……”方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半响后,方辰站起身,眼神中重新出现神采,犹豫了一下,咬牙从那季苍尸身灰烬中取出储物袋,连带着将那两把墨色木剑一并收起后,沿着蜿蜒的山路,朝着洞府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在玄阳宗内,一处高大的楼阁中,正有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阴沉着脸,站在一处巨大的石台前。

这两人中,那少年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蓝色衣衫,与普通的玄阳宗外宗修士并无区别,倒是老者面部有一道巨大的伤疤,颇为狰狞,更重要的是,此人穿着一袭尊贵紫色长衫,显然是玄阳宗内,一位地位显赫的长老。

而那石台上,赫然摆放着四块玉简,这四块玉简分列两排,上一下三,其中上排那块中间有着一道暗红色血痕,一眼看去极为醒目,而下面三块则血痕暗淡,与普通的玉简相似,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只是其中一块,恍如受到了重击,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使得整块玉简因此碎裂。

“命简裂则人亡去,是谁,竟敢抹去了老夫培养的三个魂种之一。”盯着那碎裂的玉简许久,老者面色越发阴冷。

“陆长老息怒,季苍此子行事狂傲跋扈,按其性格怕是少不了得罪人,修为不济贸然出手,被人抹杀倒也在情理之中。”旁边少年修士似乎对季苍性格有所了解,略一沉默后,轻声开口。

“罢了,四魂损一魂也不是不可接受,只要主魂魂种没有闪失,此事便影响不大,不过……”

老者声音中透着余怒,说到此处,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在这玄阳宗内,除去当年那叛宗之人,敢坏陆某好事者……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去查。”

“查到此人,将其带来此处,既然杀了老夫的魂种,那就让他来弥补这空缺的一魂吧。”

老者紫色袍袖一甩,身后那少年修士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恭敬的躬身一拜后,转身退出了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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