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回到洞府,今日之祸便可化解,至于以后……等我修为破入第三层,这些人自然不敢再来!”方辰内心紧张,他的体内灵力干涸,已没有再战之力,此刻站在石台边缘,借着那冯寒心痛发呆的机会,向着洞府大门大步迈去。
自入玄阳修炼纳灵之法,到之后天地灵力入体凝身,方辰的体质已改变了不少,时至今日,样貌虽看起来仍是瘦弱少年,可身躯中蕴含的力量,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一役发展至此,他的体内已无灵力可调用,但纳期二层毕竟不是凡俗可比,奔跑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让他移动速度不减,更重要的是石台本就没多宽,此刻奔跑中临近,一手握住洞府石符,洞府封闭的石门立刻一颤,朝着两边打开。
洞府大门就在眼前,方辰即将跑入,就在这时,在他的身后,那冯寒含恨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姜余,我知你入玄阳目的为何,凭此洞府,大计可成,还在犹豫什么?挡下此人,洞府归你,老子今天什么都不要,只要此子性命!”他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深深的愤怒,回荡时,如同有一种无形的杀意蔓延,让周围空气一瞬间冰冷的几分。
“哎……”
似是回应冯寒的话,浓雾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紧接着,方辰瞳孔骤然一缩,一种生死危机的感觉攀上心头,冯寒的话语他可以选择无视,但这种让他心跳加速,如大石压身的窒息感觉,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一咬牙的同时,方辰目中透出果断,踏出的脚步直接一顿,停止朝洞府大门跑去,随即向着身侧方向一滚,这一幕发生的极为迅速,以至于这一滚之下,让他口中原本坚持的最后一口气松开,全身积蓄的力气刹那溃散,身体“砰”的一声,无力靠倒在了洞府石壁上。
几乎是在方辰移开身体的瞬间,三根漆黑的刺针带着破空之音,刹那出现在他方才所站立的地方,那黑刺闪着幽光,一半暴露空气,一半没入泥土,显然此针刺在方才出手时,用出了极大的力量。
“是你。”方辰气息不平,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转头朝侧边看去时,整个人一愣,他的目光中,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此人,正是在万诀碑广场中好意提醒过他的那个修士。
“黑刺阻你去路,无意杀你,方兄,多有得罪。”那名为姜余的修士面色中带着迟疑,从洞府一侧的浓雾中缓步走出,颇为抱歉的看了方辰一眼。
他的一举一动,让方辰彻底心寒。
方辰沉默,抓着洞府石符的右手紧紧握了握,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寒冷,这种寒冷穿透骨血,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这种寒冷,是来自人与人之间的无情与冷漠。
就似在这偌大的玄阳宗里,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真正信任之人,如同这里的所有人,为了件对自己有利的事物,皆可抛弃一切底线,去威胁,去伤残,甚至去杀人,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这里,就如同处于一片原始的森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法则,同样适用此处,修为至上,凌驾一切,是这里一切规则的根本。
他忽然有些想念在青石镇的生活,那里没有勾心斗角,那里没有整日提心吊胆,那里也没有杀戮与威胁,那里……如今看去,是多么美好。
可是这一切,自他踏入玄阳宗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
“五个月后玄阳宗禁地将启,猎魅试炼来临,这天甲洞府予我有大用,若是在此期间,能再提升一层的修为,到时候把握便可多上一分。”
“洞府石符拿来,我可助你保下一条性命。”姜余叹了口气,如同有所隐衷,轻声开口间,朝方辰走去,可还没等他走近,忽然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猛地一沉。
不仅仅是他,在这一瞬间,那石台下带着杀意靠近的冯寒,也同样是脸色一变,停住向前走去的脚步。
“马某设下的局,这所有好处自然是归马某所有。”石台前,一道桀骜的声音蓦然回荡,随着这声音传来,那中年修士身侧的浓雾中,一个青年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外宗马闲,此人怎会在这里出现!”冯寒暗道晦气,这马闲乃是外宗少有的三层修士之一,平日中四层修士不出,便数此人为最,且此人不仅修为颇高,还喜欢使用各种阴险计谋算计,让很多人暗中忌惮。
“马师兄。”姜余面色铁青,同样认出了此人,他本就心有犹豫,此时这马闲的出现,让他自知争夺者洞府无望,心中顿时有了退意,在原地略一迟疑后,转身离开了石台。
与此同时,在石台外的浓雾中,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身影,这些人都是之后前来跟随而来的修士,修为大多不高,只有纳气一层的样子,他们不甘洞府落入他人之手,心中带着侥幸,故而来此,妄图寻找机会,看是否能够捡漏。
然而此刻,他们也看到了石台前马闲的身影,尤其此人桀骜的样子,宗内少有人能够相仿,不少人认出后,顿时神色一变,立刻叹气离去。
马闲在玄阳宗修士中名气极大,看见此人还不放弃争夺,就如同在跟他作对,若是倒霉一点,被其记在心里,怕是日后麻烦不断,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
当然,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那群修士中,还是有几人选择留下,或许仍是害怕被马闲记住样貌,这些人犹豫中,选择留下的位置离石台都有着一段距离,借着山间存在的浓雾遮盖面容,等待着机会的降临。
马闲站在石台前,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不过他并不在意,在他眼里,一群纳气一层的修士翻不起风浪,仿若在此地,没人敢与他争夺洞府。
“没经过马某的同意,这洞府给你,你可敢要?”马闲声音桀骜,淡淡开口时,目光落在冯寒身上,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随之出现。
凭着修为和气势压迫弱者顺从自己的意志,这是马闲最为喜欢做的事,仿佛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能让他找到上位者的优越感,尤其是这种感觉中对他的尊重与对方自身谦卑产生的强烈对比,让他极为喜欢。
“自然不敢。”冯寒尽管心中气愤,可偏偏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小心的回答。
“不过在下并非觊觎这洞府,而是方辰此人心肠歹毒,毁我法宝,今日前来,只为了此仇怨,还望马师兄明鉴。”冯寒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略一沉吟再次开口,他行事本就是睚眦必报,今日有这马闲在,洞府看来是无法指染,可自己法宝也不能白白损毁,此时随意编造事实,已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气撒在方辰身上。
“既然是私人恩怨,此事马某不管,自行解决去吧。”马闲大袖一甩,淡淡开口的同时,朝着方辰一指,洞府石符顿时飞起,落到了他的手中,他的双目同时往手里看去,似是毫不在意冯寒所说的话,极为随意的回答一句,并且声音中,隐隐有着一丝不耐烦之意。
说罢,不再理会冯寒,双眼中闪动着贪婪,对手中石符越看越是喜欢,如同在欣赏一颗珍贵的宝石,脑海中甚至已经展开想象,想象着多年以后,自己凭着这天甲洞府,修为突飞猛进,位列内宗弟子,名动整个玄阳甚至越国修真界时,风光无限的场景。
这一幕落在那冯寒眼中,更让他心中恨意更浓郁几分,可他不敢表露,此时无处发泄,冷哼一声,朝着方辰走去。
洞府石符被夺去,方辰靠在洞府外的石壁上,内心愤怒可却没有办法。
到了此时,他如何看不明白,今日之事,皆是因这马闲布局夺自己洞府而起。这马闲修为三层,比那冯寒更为强大,自己状态最佳的情况下尚且无法战胜,何况此时自己已被轮番消耗,几近强弩之末,连站都站不起来。
且此人善于谋划,这些人皆是他计划中的棋子,引他们前来,为的是一步步消耗自己,然后他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一方面可以省去自己出手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更确保了成功从他手中抢到石符,环环相扣,天衣无缝,这一切无不说明着此人心机之深沉。
“我是要死了吗?”方辰脸色苍白,体内灵力殆尽,此刻甚至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而那冯寒此刻带着愤怒朝自己走来,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幕,让他有些害怕。
就在此时,天甲洞府前偌大的石台之上,一把暗红色长剑卷起阵阵强大的灵风,没有征兆的落下,在地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线,激起乱石纷飞,使得原本在此地缭绕的浓雾,一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个身穿青色罗裙的女子从天而降,稳稳的踏在石台之上。
“留下洞府石符,收起你的傲骨,从此之后,此线为界,如若踏入,废全身修为,逐出宗门,流放凡尘。”
女子淡淡的声音如同一阵惊雷,响彻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