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昌走在大街上,继续想他的赚钱计划。他走啊走,走得漫不经心,目无矢的。
正走着,可昌忽然发现前面行人拥挤,把一个街边角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可昌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个说书先生,说书先生正说到高潮部分:
“……义工被一脚踢得倒飞三丈!哇,那个鲜血直流啊!义工一骨碌爬起,一声:‘哎呀呀,凌空飞起夺命剪刀脚厉害,不过看我鬼功秘籍,厉鬼一百零八式,变身!’
啊呀,只见义工眼若铜铃,舌头吊到地上,转眼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一个长毛厉鬼,那个真叫人胆寒啊……”
可昌看说书先生在那里说得口水横飞吐沫四溅的,都快忍不住笑出来,怎么不是猪猪侠变身?
可昌突然一拍额头,对啊,说书先生实在太对了,说书!这个点子以前自己就怎么想不到呢?这种无本生意绝对有搞头,岂不见那些穿越侠默本红楼梦抄几首打油诗就可以吊暴官场?
时间不等人,可昌说干就干。
最先是街上的小孩得到消息,镇上又来了个说书先生。
有小孩搬来一张小饭桌,是张大号的四脚板凳,权当台案,一块略平石块充作惊醒木,可昌就直接坐在地上,像初中文章《口技》里那样,一人,一桌,一抚尺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故事开始。
该讲什么故事好呢?可昌打算讲些聊斋啊西游记啊等鬼鬼神神的故事,毕竟他不是牛叉穿越侠,默写不出整本红楼梦,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也算是穿越侠了吧,虽然是很憋足的那种,但敌不过他看过很电影电视啊,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偷。
可昌清清嗓子,石头一拍,“啪”的一声,开始了他的第一次。
???“话说淮水边上有一渔户,他夜里打鱼早晨去卖,下午再做些农活,每天勤勤恳恳,曰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甚爽。
一天夜里,渔夫像往常一样架船到河中打鱼,一网撒下,突然听到河中有一水鬼在叫:‘没得……没得没得’。
渔夫不理,换个地方再打,水鬼又叫:‘没得,没得没得……’
如此几次,每次收网,除了网到一堆的枯枝荆棘连个小鱼小虾也没捞到,而给鱼网摘除荆棘却费了老大功夫。
渔夫不信邪,换地方继续打。水鬼也缠上了他,每次下网都在叫。如此折腾,眼看天快亮了,忙活了一整晚却毫无收获,渔夫终于怒了。
‘你个叉叉,你这样损人不利己有何好处?你帮我赶鱼,卖了钱我请你喝酒。’
水鬼沉默一会,应道:‘此话当真?’
渔夫作答:‘我每天在此打鱼,你就姑且相信一次,绝不会坑你。’
水鬼最终相信渔夫,帮他赶鱼。渔夫也奋起精神,两网下去,收获比以往一整晚还多。
天亮了,渔夫挑鱼去卖,他辞别水鬼,相约夜里再喝酒膝谈。
一个白天又过去了,到了夜里,渔夫买来酒菜,带上香烛来到河边相约地点。
他摆好酒食,焚香点烛请水鬼归位上岸。
一时间,河水翻滚上甬,冒出一串串气泡,一个旋风在水面形成,滴溜溜乱转,带起阵阵阴风……”
可昌故事说到这里,看看四周,行人几个,小孩一堆。嗯,有人听就可以,于是他接着讲下去。
“旋风朝渔夫而来,渔夫始终保持镇定,看着异象越闹越大,渔夫忍不住开口:‘快出来吧,酒菜都快凉了。’
水鬼道:‘你真不怕?’
渔夫道;‘怕啥子?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鬼。’
水鬼笑得阴森森,道;‘那你再瞧瞧我的真身,看怕还是不怕。’
……”
再说下去就是渔夫与水鬼交朋友啊,水鬼找替身啊,什么有人头顶铁锅过河渔夫来阻止啦,什么水鬼感动上苍脱鬼成神啊,渔夫生活遇到险境水鬼来帮助啊等等,一个故事都要说上几天几夜。
可昌说啊说,说得口干舌燥,说到日落天黑。
到了日暮收摊,可昌一数,三个铜币,三块钱。钱虽少不过也算是有收入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说书这种营生全靠听书的人自愿打赏,没有门票,他总不能说一会书又吆呼一下“跪求月票啊来点鲜花”吧,而且他现在说的书全是盗版。
盗版书可昌也喜欢看,虽然他也想支持正版但没那个经济能力啊,就像听书的人,他们多为些穷苦人家,没什么财力,但还是有人给出三个赏钱也算是心意。
天色已晚,可昌就不回窝棚去了,这小镇去树林要走半天的路,可昌打算去阿毛那里借宿一晚。
等可昌找到阿毛天已经很黑了,阿毛还没睡下。
这儿日落而休日出而食,夜间没什么活动大家都早早睡觉早早起床,闻鸡起舞在这里不仅仅是个典故而是一种习惯。
阿毛的家也是个窝棚,不过比起可昌那个稍微要好。阿毛也是一个人住,可昌找到他时他正一身劲装。
“嗨,毛,要外出?”
“啊,可昌,吃过饭没。”
“吃过了,吃了两个大饼。”可昌差点脱口说出河南大饼。
“那好,跟我走。”阿毛二话不说拉着可昌往外走。
“咱们这是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昌与阿毛在黑暗中穿过几条街巷,那“咚咚咚咚”的大鼓声更响亮了。
大鼓声越来越响亮急速,可昌真想像包租婆一样一声大吼“还要不要让人睡觉啊?!明天街坊邻居还要上班啊!”
“快走快走,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
“开盘,十六开盘。”
“什么开盘?什么十六?”
“额”阿毛有些受不了可昌,不过阿毛人好,给可昌解释:“初一至十五是不开盘的,十六到月底大家才聚,练武拆招,今天十六,懂没。”
可昌不好意思说没懂,不过是练武拆招不是杀人放火,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镇边上一个晒谷场,灯火通明人头闪烁,白天都没这么热闹。
可昌他们刚到,鼓声一停,主事之人请出祖师神位,祭拜天地后,练武开始。
若大的晒谷场分成几块区域,有人指教,有人习练,有人对打,还有人观看,不过完全是免费的,可昌和阿毛都是站在边上观看。
传功师要求,出招时开声吐气,?行气催力。
“打!”
“我挡!”
还有发力时“哎!”
?声声怒喝,刀棍对拆的乒乒乓乓,传功师的叫骂,还有众人的讨论争执,声浪彼此起伏,让人站在其间不觉情绪高涨,热血沸腾。
这种气氛带动下,站在边上的可昌都跃跃欲试,也想进去练习打斗一番。
这比那些运动场赛场有意思多了,大家相互讨论指教,一有争议就进场内比划比划。
刀是双刀,斩月双刀;棍是七尺二长的棍,百年乌木棍;拳是肉拳,爹妈所生;叉是三叉,牛魔王三股叉,这四样统称四大路。
这四大路多为庄稼汉所学,各派还有各派的绝招招式。
内练丹田气外练筋骨皮,这句话点出了天下武学的原理,各种各样的招式都是为了把最大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作用到敌人身上而不伤着自己,所以也有人说天下武功出四路,四大路是天下武功的基础。
因为是免费的,可昌看得兴起也进去学了一招。
说来惭愧,在地球,所谓的现代社会,想做点什么都是要收费的,像这样的社区活动根本就没有,大家眼里除了钱还是钱,就算是住在隔壁几十年都不认识。没办法啊,思想变了,大家活着都像蜗牛,顶着个大壳子,生下来一生都是忙着造壳子了。你不想造都不行啊,别人会看不起你。相互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吃饭了没”,而是“你有没有赚钱”“工资多少”。等到大家都建好壳子想慢慢探出接触,一个动静又缩回相互提防,防人之心不可无是现代人一个很好的注释。
一招?是的,就一招!
可昌学的是棍。本来可昌以为以他抡铁锤的经历学个棍该是很简单的,谁知进去打两趟就累得手脚发软浑身冒汗。
棍长七尺二,重三十六斤,这是初学者才有那么轻的重量,传功师要求每个动作都必须全力以赴,调动全身力量。
跨步下压,马步劈头一棍,“打”;棍头点地横扫,反身再劈头一棍,“打”;棍头点地不动,进步,侧身,半蹲,像挑扁担,“我挡”;棍头点地,进步前推,挑棍,“哎”;棍头擎天,侧步下蹲外推,“我挡”,再起身收棍,摆棍回防,至此,四大路三十六式棍法第一式完成。
这只是招式,还有内功心法,不过那要拜师戒身才能学。
现在可昌才明白,就算是招式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招式不但要讲究连贯,还要讲究筋骨力的运行,讲究一拳打出能调动全身力量而不伤着自己,好比一个直拳也要讲究一定的弧度才不会把关节拉伤。有力量了还要有速度,招式就是将力量与速度结合起来,走最快的路线。这些招式每个动作都经过千锤百炼,无招胜有招在这完全没有市场,毕竟现实不是小说。
学会招式,再连成套路,等熟悉了套路再学拆招。
拆招,顾名思义,就是把招式拆解。一个动作有有无数个用法,一个勾拳有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还有进步勾拳后退勾拳侧身勾拳站着勾拳躺着勾拳打滚勾拳……,就好像十个阿拉伯字符可以组成千千万万个数据,拆招就是把每个招式每个动作的基本用法拆解打散再重新组合。学会拆招,你就有用不完的招式,然后你打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再相同,招招新鲜。
学会拆招再学碎手。碎手就是一些别人已经组合好的招式了,就好像散打,大家一起对练。人有高矮胖瘦,有力大的也有力小的,有灵活的也有笨拙的,学碎手就是检验什么样的招式适用自己。
所以说,拿本武功秘籍,再找处山洞练个十年八年后出来天下无敌的故事是无稽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