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东北向,青州上清宗,世人皆知那是存世数千年的修仙大派。
大雾峰在整个上清宗的最东方,大大小小共十多个山头。每年有一次月圆时,这一片山峰会笼罩在浓雾之中,月光却能轻易撒落下来。
茫茫的大雾四处蔓延,一朵朵如云似絮,织成了一层层薄薄轻纱,遮住了天,铺满了地,眼前的一切都只显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轮廓,恍如仙境。旭阳东升时,瞬间消散见红日。
月光撒满山头,也撒在树下那独坐抚琴的女子身上,似亘古般神秘怅然气宇悠扬的琴声自她的手中缓缓溢出。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似乎万物又归于始。女子眉宇间透露着望不穿的空灵,如墨的青丝隐隐划过浅浅朱红的唇。
“师父。”抚琴女子转首,望向来人道。
“烟儿,为师打算乘此次点灵之机,陪你去这九州游历一番。”来人仿似花信年华女子,目光轻轻落在抚琴女子那如冰山雪莲绝美脸庞上。
“是,师父。”叫做烟儿的抚琴女子轻轻勾起嘴角,那无瑕无垢的脸让月华刹时失色。
女子见来人离去,将琴旁一巴掌大瓶子轻轻抛入峰下那条碧清的小河里,起身抱琴而去。
瓶子随小河在群山中蜿蜒而流,向南入洛水,漂流而下。
……
望天镇处于青州、夏州交界,是洛水河流经过的一个小镇,传说望天镇有很多年的历史。
陆天常去镇上的一家茶馆里听那老猴头讲一些镇上人不知道的事,陆天一直向往着老猴头描述的那个充满惊奇、术法仙怪的世界。
陆天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正往茶馆走着,路旁卖烙饼的葛大叔朝陆天扔过来一张烙饼。
“陆小子,又去那茶馆听老猴头说故事啊。”
“谢谢葛大叔”陆天一伸手接过烙饼:“我算着日子,今天他该去茶馆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了,等回头再来帮你做工。”
“行,你小子去吧,不用着急回来。”
“嗯,走了,大叔。”
葛大叔是全望天镇烙饼烙的最好吃的,至少陆天是这样认为的。陆天记得小时候,药馆的石大医曾说,那时正值六月天,陆天是葛大叔进山砍柴回镇子的路上捡回来的,那时陆天看上去就三五个月大。
本来葛大叔准备自己养着,街上邻居听说葛大叔捡回个婴儿,都要抢着抱回家,后来大伙一商量,轮着养吧,给陆天起名字的时候,都要打起来了,当时刚来到望天镇的老猴头说了句,既然是六月天捡回来的,就叫陆天吧,这才了事。
葛大叔常说,幸好赶上了好时候,要不是这望天镇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谁家有闲粮食养陆天。
陆天进了茶馆,把剩下的饼一下塞进口里,用衣袖抹了下嘴巴,一屁股坐在窗边的藤椅上。
说书的老猴头还没来,陆天趴在面前的桌子上想:“今天老猴头会讲些什么呢,剑仙?嗯,上一次说过了。妖兽?好像以前也说过了不少,嗯……”
突然,陆天肩膀被人一拍。
“小陆子,我就知道你会在这。”身后一个扯着鸭嗓子的人拍了一下陆天后,把手搭在陆天肩上。
“去!一边坐着去,小羊羔。”陆天把打在肩上的手拨掉。
“臭小天,不准叫我小羊羔,再叫我就不跟你去洛水河抓鱼了。”
“好了好了,不叫就不叫,快坐好,老猴头来了。”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杏袍老者,似教书先生装扮,身形倒也不显得消瘦,额前一撮黑发从额迹偏向左耳,在一头的白发中,那么的显眼。
“哎,小羊羔,嗯,青阳,你说老猴头长得一点都不像猴子,为什么镇上的都叫他老猴头啊?”
“我好像听我爷爷说过,老猴头好像叫侯什么的,哎呀,你管人家呢。”李青阳想了想,嗯,想不起来了。
“嗯嗯。”陆天坐直的身子,两眼盯着那老猴头。
“老猴头,今天打算说点什么啊?”老猴头来到茶馆中间的一张空桌边,还未来得及坐下,一旁的茶客就开口了。
老猴头伸手拿起手边的茶壶,坐了下来,左手把茶盘里倒扣着的茶碗拿过来,径自倒了一碗茶,小嘬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顿时茶馆里静了下来,就连一旁忙着倒茶的茶倌也轻手轻脚了起来。
“以前老夫说过,现在的修仙门派有西寺东宫飘渺峰,极地无生上清宗。这是公认的几大修仙门派,当然老夫说的是名门正派,在这几大派之下还有很多小的门派和修仙家族,今天老夫讲的就跟这几大门派有关。”
老猴头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接着说道。
“镇上有的老人也知道,再过两月就是传说中世俗所说的点仙大会。”
说到这,茶馆里顿时喧闹起来。
“点仙大会?听说好像以前有过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把?”
“可惜当时我还没出生,要不然说不定我现在就是去做神仙了。”
“哈哈,王铁匠,就你还想当神仙,我还差不多。”
“小天哥,你说这点仙大会咱俩能选上么?”李青阳推了推陆天。
“那谁知道,我觉得也许能吧。点仙大会,老猴头怎么平时没跟我说过呢?”陆天说到后面便小声嘀咕起来。
“啥?小天哥说什么呢?”李青阳往陆天身旁凑了凑。
“没事,先别说了。”
“咳咳”老猴头清了清嗓子,见四下没了声响继续往下说。
“点仙大会,这是世俗的叫法,修仙者们都叫它点灵。”
“点灵,其实就相当于收弟子,几大派在九州四处带回一些世俗人,然后教给他们一些入门的修仙道法,能修仙入门的,就可以做他们门派的弟子,从而得到更高深的道法,走上修仙路。”
“老猴头,要是被选上了,却修不了入门怎么办?”陆天突然问道。
“两条路,一是继续留在门派里做些杂活,以求能留在门派里接着修行,第二条就是回家。所以说想要修仙,不仅要有仙缘,还要有些资质。光有仙缘,没有修仙的资质,也是入不了仙道的。”
“什么是仙缘啊?老猴头。”李青阳跳起来问。
“所谓缘者,心所造也,不可语焉。”老猴头摇了摇头。
“什么不能说,明明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装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说什么不能说。”陆天偷偷的小声嘟囔。
“谁说我不知道,这还有我不知道的事?”老猴头转头看了眼陆天。
陆天怔了一下,“这都能听到?”陆天转了一下眼珠子,扬声道:“你说你都知道,那你说,为什么修仙者都叫它点灵?”
“哼哼,这点仙大会之所以叫点灵,其实说起来,源起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时候,正所谓夏虫不可语于冰。”
“说了半天,不是还没说么。”
“别插嘴这不正说着呢。”老猴头瞪了下李青阳。李青阳忙缩起了脖子。
“那是很久以前,修仙者还不叫自己为修仙者,而是自称地仙。”老猴头神色中带着一丝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