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都用木门拦着,苏芷蓉挨个看去,每个里面都堆着满满的谷子。
有两间没有装粮食,放着些杂物,门开着,她走进去,拿了根木棍,突然,地上一排铁夹入了她的眼,那是夹老鼠的,铁齿尖尖正冒着寒气。
苏芷蓉弯腰拿起来,端详一番。
楚儿急得乱摇手:“大小姐,快把这个放下,哪里会有人把它往手里塞的,这是夹老鼠的,小心别把自已的手给夹进去了!”
“哎呀,夹住了!”
苏芷蓉大叫一声。
楚儿猛地跑上去,尖声叫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哈哈哈!”苏芷蓉干笑了几声,白了楚儿一眼:“胆小!”伸出手朝她眼前一晃,哪里有半点伤痕。
“哎呀,吓死我了!”楚儿喘了口气,四处打量了一下:“原来这个仓之所以闲着,就是因为闹老鼠,敢情这几个夹子是庄客们放在里面夹老鼠的。”
苏芷蓉把楚儿的手一拍:“嘿嘿,武器有着落了!”
呃,拿这个作武器!
楚儿瞪大了眼睛:“大,大小姐,咱好歹高级点儿吧!”
“不要以为放在地上就不高级是吧!”苏芷蓉屁颠屁颠地放进包袱:“兵法有云:乘其不备,攻其不意,咱这武器,人家还弄不清楚情况呢,哎约一声就被夹了!”
对了,武器也是越多越好,再拿根棍子!
“哪里逃!”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像平起了一声炸雷。
苏芷蓉一哆嗦,把手举起来:“我没逃,我没逃!”
楚儿浑身颤抖,指着苏芷蓉:“是,是大小姐硬要叫我的!”
“什么!”苏芷蓉一抬头,呸了楚儿一声,叛徒呀叛徒!
“两位姑娘,你们在这里作什么?”一个年老的粗哑的声音响起:“我还只道是捉到老鼠了呢?”
苏芷蓉抬头一看,一个又老又瘦的庄客站在面前,两眼犀利地看着她们。
好像,好像他不认识自已呢!
“呵呵,老叔,我们到这儿玩呢!”
“这是玩的地方么,姑娘家家的,不学好,偷起东西来了,来,跟我去见夫人!”
庄客眼睛瞪得老大,上前就要拽人。
偷,偷东西,什么跟什么!
苏芷蓉一叉腰:“拿贼拿赃,你有证据没?”
“这这这!”原来也是个没牙的。
楚儿:“我们真没拿你一排老鼠夹子,还有一根棍子!”
苏芷蓉全身一下子被冻住了,只有眼睛在动。
没智商呀没智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哈哈,棍子就在你手里,你还说没拿!”庄客很是得意:“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你大胆!”苏芷蓉把脸上下拉紧了,配合表情:“你知道我是谁么?”
希望这招管用!
庄客把没牙的嘴唇张了开来:“你是谁?”
这种介绍身份的话可不能自已说。
苏芷蓉瞟了瞟楚儿,楚儿不理。
苏芷蓉咳了咳,楚儿还是不理。
没办法,还是自已来吧:“我就是人见有爱,花见花开的本庄的少庄主苏大小姐!”
呃,没反应!
哎呀,真应该把声音弄小点,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怕是经不住这一吓!
苏芷蓉就朝庄客看了看,他呆在那里,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
“姑娘,你别唬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在这里几十年,谁不认得,却不知道什么大小姐,得了,别装了,你还是跟我去见夫人吧,夫人自有定夺!”
苏芷蓉就看出了你是自已走还是我押着去的意思。
楚儿终于出手了,把苏芷蓉感动得稀哩哗啦的。
要她出手可真不容易。
就是,唯一的问题是别出问题。
“老叔,我们自已去见夫人吧!”
苏芷蓉差点昏倒!
“呵呵,姑娘这么有觉悟,还是很不错的嘛!”
“老叔先走,我们随后就到!”苏芷蓉脸上尽是客气。
“少跟我来这一套,等我走了,你们就也走了是吧!”
庄客倒是不蠢。
“那我们先走,老叔你先忙!”
苏芷蓉拉着楚儿就往外溜。
庄客年纪虽大,手脚却快,一把将苏芷蓉拉住:“且慢,且慢!”
“那是谁?”
“谁?”
“砰!”
“通!”
楚儿就掩着嘴,心惊胆颤地看着老庄客被苏芷蓉敲了一棍,倒在地上。
“死,死了,打死人了!”楚儿哭了起来。
苏芷蓉走上前去,摸了摸鼻息,那气还在慢悠悠地转着:“没呢!”
楚儿不信:“七八十岁的人了,经这一棍,哪里还活得成!”
“哎呀!他能活到七八十岁,就证明能活得更长嘛!”
“也是哦!”楚儿觉得很有道理。
仓后有门通往外面,苏芷蓉和楚儿还是转了半天才找到出路。
这不是京城,到处都是人,庄外面十分寂静,一个鬼影也没有。
柳树成群,一条小河慢慢向下面延伸了去。
苏芷蓉和楚儿就朝河边走去。
河两旁有一些弯弯儿,里面都种满了荷花,这时,荷叶虽已枯萎,但想起荷花盛开的季节,远远近近的都是绿叶大伞,红的白的花儿,到处都清香怡人。
苏芷蓉就陶醉地:“一直以为我们京城的府里才是最美的地方,这地方也不错的嘛,怪不得老爹天天念着的!”
呃,才走出庄门几步就想起老爹了!
楚儿悄悄地度着苏芷蓉的心思:“大小姐,你到底要到哪里去,这天大地大的,乱走可不成,再说北方现在打着仗,朝廷现在又到处抓民间女子去向金朝进贡,万一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
这可是非常之恐怖的事情。
肯定能吓到大小姐!
然后,就回去,然后就呵呵!
“打,打仗!”苏芷蓉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脸面渐渐红了,然后,等等,变化不对,怎么满面兴奋!
“真的么!”苏芷蓉兴致勃勃:“北方往哪边走?”
“啊,若是我去参军,我就先立军功,然后请封,然后哈哈!”
看着苏芷蓉那无限憧憬的眼光,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话说,女人是不能参军的!”
“胡说,花木兰怎么可以!”
“花木兰是谁?”
望着楚儿那双渴望知识的双眼,苏芷蓉就顺便科普了一下:“花木兰嘛,魏晋南北朝人士,男扮女装,替父从军,屡立战功,最后封候拜相的不要,硬要回家嫁人!”
“这!”楚儿眼里就全是疑惑兼困惑:“那其他士兵就看不出来么?”
呃,怎么回答!
“可能没注意吧!”
“那她怎么上茅房?”
“可能,可能趁人不注意野地里解决!”
“那她怎么洗澡?”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苏芷蓉白了她一眼,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好热呀,怎么到十月份了还这么热!”
“谁知道呢,都说十月小阳春,看来咱是遇到小阳夏了!”楚儿四处打量,见前头转弯处河水拐进了一个池塘,几棵大树立在那里,看起来很是阴凉。
“大小姐,咱歇歇吧!”楚儿就朝前指了一指。
苏芷蓉一看就拉着楚儿跑过去,池塘水清清的十分可爱,旁边又有树木挡着,便往深里走了两步,坐下来对楚儿道:“先洗一洗吧,热死了!”
楚儿把袖子一捋:“可不是呢,难受!”
苏芷蓉就把包袱内的一排夹子拿了出来。
池塘旁边有一条小路,可能走的人少,草快没入脚跟了,苏芷蓉找个地方将夹子丢下去,零乱得连她自已也弄不清楚了。
“大小姐,万一有人走过被夹了怎么办?”
“要是不怀好意的人就让他夹着,要是平常人呢就掰开!”
“呃,大小姐!”
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休息了!”
苏芷蓉白了楚儿一眼,把鞋子脱下,用腿甩着水。
苏芷蓉一双白晃晃的腿映入楚儿的眼帘,确实,这足可不是随便让人能看的!
水清凉无比,苏芷蓉和楚儿洗得无比畅快,苏芷蓉一时兴动,便伸手往池塘里去扯藕。
楚儿说了声:“大小姐,小心,怕水蛇!”。
“啊!”
好大的叫声。
哈哈,大小姐又在玩这把戏。
楚儿假装听不到。
“啊!”
又是一声大叫。
不对,这不是大小姐的叫声。
这声音,很男性。
“大小姐!”楚儿抬起头。
苏芷蓉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朝楚儿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楚儿心惊胆颤地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叫声发出最近的一棵树后,两眼朝那边看着。
一个男人,低着头,弯着腰,看不清脸,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哟,声音有点走调。
楚儿拿着一块石头,苏芷蓉举着一根棍子。
两人出奇地默契。
那男人坐在地上。
“色鬼!”苏芷蓉蓦地出现在他面前,高举棍子朝他头上敲去。
“坏蛋!”楚儿把那块石头砸了下去。
男人被打得双手抱头,嘴里说了些什么苏芷蓉没听清,反正她要做的,就是做死里打。
男人终于不动弹了。
威胁解除,楚儿和苏芷蓉互看了一眼,撒腿就跑了。
然后,背后就传来微弱的严重走调的声音:“下次……再碰到,我……绝不……饶你。”
苏芷蓉得意地拿着棍子,走在河边,对楚儿说:“瞧,这外头就是乱,没想到打本小姐主意的人这么多,不过,本小姐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楚儿双手双腿发软:“大,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