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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4.分家

秋收一结束,曾妙仙就急冲冲的赶回家,她一进门,薛扬就发现她瘦了很多,虽说这收地的营生辛苦,但也不至于瘦的那么厉害。以前薛佳敏姥爷活着的时候,半前晌就去吆喝他的小闺女回去吃饭,还总是说这收地的活儿男人应该多干点儿,女人家家的早点儿回去和弟媳妇儿做饭去,甚至因为心疼薛扬知识分子干不了重活儿的小身板儿,连他也一并叫了回去。曾妙仙经不住薛扬的盘问,大约也是深受委屈,便将实情和盘托出,不说便罢了,这一说让薛扬气不打一处来。姥姥做不了四舅曾友亮的主,况且这个封建的老太太是一个标准的重男轻女的老太太,曾妙仙这次回去秋收不仅没有了小闺女的优渥待遇,甚至中午饭也好好吃不上了。中午哥哥弟弟纷纷回家吃饭,没有一个人喊她一嗓子的,她一个人拿着月饼就着水找一个背阳的土坡,含着泪吃上一口继续干活。

薛扬看着曾妙仙粗糙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为自己感到耻辱,一个七尺男儿让妻子回娘家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爱护,真是丢人。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曾妙仙,试探性的说:“要不还是把地分出来吧,这样咱们自己种自己的,也不用给他们受这份罪了。”

曾妙仙长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抓了抓衣角,说:“我也是那么想的,主要是我妈那边儿我不太好意思!”

曾妙仙的父亲没熬过去年冬天,病逝了,曾友亮就当了家,他是老太太最小的儿子,生他的时候老太太已经45岁了,所以格外的惯着这个孩子,他就养成了这样张扬跋扈的性格。其他的兄弟们虽然生气,但是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也不方便和他争执,很快就分家各过各的了,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哭着不让分,说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不会同意的,可是几个兄弟们主意已定,况且都已成家立业,谁也不想看曾友亮的脸色,便不听劝阻坚持分了家。只有曾妙仙于心不忍,听了老太太的话,没有分家。曾友亮虽然跋扈,可毕竟是姐弟,但是他的媳妇儿就不一样了,总会对曾妙仙百般刁难,当她是不花钱雇来的长工,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老太太也敌不过她,只好眼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受罪却不能言语。

“反正哥哥们都分出去了,也不差咱们一家,这回回去取口粮的时候咱们就和四兄弟商量一下这分地的事儿!哎,今年的口粮我看也成了大问题了!”薛扬说完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子外面那两棵已经开始落叶的杨树,树上有麻雀飞来飞去的,一扑棱翅膀就把附近的树叶全拍打下来了,它们叽叽喳喳的欢叫着,不知人间有多少烦恼。

中秋节过后,薛扬两口子照常找了大哥薛起一起去拉粮食,秋收后的农村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庆,空气里弥漫着麦子的香味儿,麦场里铺着像玛瑙一样红彤彤的麦子,它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向人们昭示着它们的美丽。那些四眼儿狗在村里撒着欢儿,咆哮的追赶着摩托车,村子里的小孩儿听见摩托车的动静都跑出来看新鲜,一个个黑不出溜的盯着摩托车看个没够,眼睛里全是羡慕和新奇。摩托车是薛扬前几年日子还不错的时候贷款买的,主要是为了方便镇里村里来回跑着种地,这辆摩托车价位很低,质量很一般,时不时的就需要修理。

他们几个一进屋子就感觉曾友亮两口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曾友亮不停的说着今年的税重,收成也不好,口粮也不够,连冬天喂牲口的饲料也难以为继等等这样的话。这话连傻子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薛扬看着曾友亮不停分合的上下嘴唇,感觉有些烦躁。

薛佳敏一下车就被舅舅们家的孩子们围成了一团,他们都喜欢姑姑家的这个小妹妹,长得白净漂亮,虽然只有四岁却能说会道的异常可爱,尽管他们都比她大,却喜欢听她鬼灵精怪的各种小点子,他们才不理会大人们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早就跑到院子外面的草坡上玩儿了起来,还听了薛佳敏出的主意,拔了一些草塞进了鞋里做鞋垫儿,软乎乎的真舒服。唯独曾友亮的小儿子战军被锅里蒸着的热馒头吸引住了不肯离去,守在锅头边儿上等着吃香喷喷的热馒头。刚刚膨胀起来的馒头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蒸笼四周笼罩着一层水蒸气,四周有苍蝇嗡嗡的飞来飞去,怕是和战军的想法一样,都是迫不及待的尝尝这馒头的滋味。友亮媳妇儿一声不吭的站在锅头旁边,满脸不高兴,仿佛是谁欠了她二百块钱似的。

馒头刚一出锅,战军伸进手就去拿,还没等碰到馒头就被高温的蒸汽烫了一下,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这个战军是出了名的爱哭,不顺心哭,顺心了觉得没意思也哭,一哭起来惊天动地,抑扬顿挫,要么趴下要么仰脖,不哭的尽了兴绝不会停下来。

友亮媳妇儿不耐烦的拿起手里的抹布“啪”的摔在锅头上,大声的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有多少口粮够你吃的,吃不死我你是不死心?”说完就蹲在哪儿哭了起来。

友亮推了他媳妇儿一把,大声喊道:“你嚎啕个啥,儿子嚎,你也嚎,非把我嚎死不可!”

不推还好,这一推友亮媳妇儿更是不依不饶了,她猛地仰起脖子撒泼道:“嚎死你算了,这一天天的跟上你吃苦受累,还要挨你点儿骂,呜哇哇……”她的哭声像狼嚎一般把住在附近的亲戚们给招来了,老太太坐在炕上默默的抹着眼泪不说话,曾妙仙被友亮媳妇儿的撒泼吓坏了,想上去劝一下,却被薛扬阻止的眼神挡了回去,此刻战军倒是不哭了,好奇的看着他妈在地上披头散发,撒泼打滚。她一边哭一边说:“年景不好,收成少,还要供养那么多人的吃穿用度,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呜哇哇……”

薛扬被友亮媳妇儿的话惹恼了,说:“你这话是啥意思?”

友亮媳妇儿没有继续说话,蹲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哭,薛扬无可奈何的说:“友亮,我们也知道今年的雨水不太好,不过这种地的营生你姐一天也没落下,春播、夏锄、秋收,她都是出了力的,我们来拿口粮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没错吧?”

曾友亮瞪了他媳妇儿一眼,说:“错是没错,就是今年这口粮实在是不够吃,哎!”

薛扬听了冷笑了一下,说:“够吃不够吃我们也得要,不然的话我们一家人都要吃西北风了,既然这样,我也把话挑明了,我和你姐商量过了,哥哥们都已经分家了,我们也打算把地分出来,大家各种各的,也没有这些麻烦事儿了!”

曾友亮一听说要分地,眼睛珠子瞪得老大,他们本来是不想给给太多口粮,并没想着要分地,自从老爷子没了,哥哥们分了家,这种地的苦活儿都是曾妙仙干的,他媳妇儿自嫁过来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儿苦活儿,这地要是分开了,他们可是丢了一个免费的苦劳力啊。友亮媳妇儿听到分地的话也傻了眼儿,她抹了一把脸终于不哭了。

友亮笑了一下,说:“哎,四姐夫,你看你,干啥要分地呀,我姐身体也不好,你也干不了重活,这把地分出去,怕你们忙不过来!”

薛扬冷笑了一声说:“哼哼,这地要是不分,迟早有一天得把你四姐累死不可,爸死了头一年就这样,这今后的饭要是靠你们吃,怕是我们都得上街乞讨去了。”

友亮尴尬的笑了一声,说:“看你说的,咋那么难听呢?这分地的事儿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毕竟这地是我姐名下的,得她同意了才行!”说完看了曾妙仙一眼,曾妙仙看着眼前这个最小的弟弟,他们相差四岁,她曾经那么疼爱他,和他一起长大。为了让他读书,她早早地就下地干农活了,周一骑着自行车送他去学校,周五晚上再把他接回来,他成家的时候她还熬夜给他们两口子缝了被褥,他媳妇儿生头一个孩子的时候没奶,她还让薛扬每隔两天买牛奶给送回村里。而此刻,这些情谊早就不复存在了,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他们两口子把她当牛做马的使唤,还不愿意给口粮,真是令人心寒。想到这里,她看了薛扬一眼,说:“听你的!”

友亮一听更没了主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希望哥哥们出来帮他说句话,可惜哥哥们早已分了家,没有理由去阻止妹妹分地的事儿,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没有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太开了口,她颤巍巍的站起来,说:“四小,这地还是分了吧,你四姐和你四姐夫也不容易,他们总从你们这里拿口粮也不合适,分就分了吧!分了好,分了好啊!”老太太长叹了一声,老泪纵横,曾妙仙最见不得她母亲流泪,赶忙说:“妈,你要是不同意,就不分了!”

老太太抓住曾妙仙的手,说:“同意,妈同意,妈之前就不该阻拦你们分地啊!”

薛扬看老太太发了话,便说:“或好或赖,你把你姐头上的亩数分给我们就行,我们也不和你争抢。至于今年的口粮,不管你们够不够吃我都得拿,我们这一家四口也得有口饭吃,或多或少看着给。今天这顿饭我们也不吃了,你把口粮给我拿上,我们这就回。”

曾友亮一看分地的事儿老太太发了话,也不敢再吭声了,他媳妇儿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土灰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说话间,薛佳敏和哥哥姐姐们欢笑着跑进了屋,他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让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孩子们看到刚出锅的冒着热气的馒头,一拥而上,一个拿走一个,根本不理会友亮媳妇儿拉的老长的脸。薛佳敏跑到薛扬身边,抬起头问:“爸,我能吃吗?”

还没等薛扬说话,老太太就拿起一个馒头塞到薛佳敏怀里,说:“能,姥姥给你一个!只要姥姥还活着,有我吃的就缺不了你们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友亮一眼。

小麦、土豆、荞麦、莜麦还有菜籽都装上了车,虽然没有往年多,但也足够吃了,这让薛扬暂时忘却丢了工作的烦恼,毕竟还是有饭吃的,他妈叮嘱他的话他一定要牢记,工作和土地绝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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