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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4.重逢

官场向来都是追求平衡的,不管谁对谁错,不管谁是谁非,只要是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有了矛盾,必定是都要处理的。齐校长是退居二线了,薛扬也受到了处罚,同时被调离了西路小学,到县幼儿园去工作了,当然了,还是干着烧锅炉、看大门的老本行。

薛扬本身对调离西路小学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西路小学的现任院长正是曾经和他一起被精简掉的罗老师,罗老师这些年混得不错,刚复职的第二年就被借调到教育局工作了,前年刚刚上任了县幼儿园的院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而薛扬如今还干着老本行,偏偏还成了他的下属,这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工作还得干,有情绪也只能在家里说说,和胡文彦发泄发泄,其他的事情还得按部就班的来。罗院长当然很欢迎薛扬的到来,一想到自己曾和他一起被精简,如今却成了他的领导,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他,他就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幼儿园的锅炉房和值班室要比西路小学强的多,它位于整个三楼的最东侧,两间屋子,一间是锅炉房,里面有一个两米高的锅炉,旁边是碳槽和水龙头,它连接着幼儿园的小食堂,小食堂连接着幼儿园的教学区;另一间是值班室,值班室里有一张铁制的单人床,有一个写字台,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甚至还有洗脸架,与西路小学的值班室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罗院长带着薛扬把幼儿园绕了一个遍,包括娱乐场所,小操场还有教学楼,一边走一边介绍幼儿园的情况,比如孩子们有多少,老师们有多少,每天都在干什么等等的事情,神采飞扬的样子真是像一根针一样扎着薛扬的心脏。

介绍完之后,罗院长笑眯眯的说:“小薛啊,咱两也算是老相识了,咱们以后在工作上互相照应吧!”

薛扬苦笑了一下,说:“您是领导,我是个受苦的,您说啥,我干啥,互相照顾不敢当啊!”

罗院长哈哈哈的笑了一声,说:“明天就正式上班吧?”

薛扬点了点头,说:“好。”

罗院长说:“对了,你有俩孩子吧?咱们职工的孩子上幼儿园都免费!”

薛扬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罗院长,心里想我的孩子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犯得着这么问吗?尽管心里这么想,却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享受不了这待遇了,他们都已经上初中了!”

罗院长露出貌似很惊讶的表情,说:“呦,都那么大了!哈哈哈,我还以为都小呢。”

薛扬没再说话,今天是薛佳敏初中报道的日子,哥哥带着她去学校报道去了,不知道顺利不顺利呢?

薛安敏已经初三了,现在不怎么爱说话,背着一个已经晒额褪了色的军绿色的书包,上面还缝着两个补丁,裤子有点儿吊高,微微露出穿着灰色袜子的脚踝。他走路喜欢低着头,速度很快,薛佳敏跟在他后面时不时的需要小跑两步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一路上薛佳敏脑子的运转速度远远超过了她的走路速度,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升初考试中取得一个那么好的数学成绩,她甚至有些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她的数学成绩一直以来都是受到了老师的打压,她们一定是故意给她较低的分数来羞辱她的,想到这里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她一边走一边对新的学校充满了期待,她想:这次考试成绩这么好,同学们肯定不会看不起我了,我一定要好好地展现一个好学生应该有的状态。这种想法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莫名的兴奋与激动,以至于薛安敏停下来以后,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步伐,一头撞在哥哥身上。

薛安敏回过头看薛佳敏一脸开心,笑着问:“你想啥呢?还一个劲儿的乐?”

她被哥哥的笑脸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没有,没想啥。”

薛安敏指着眼前的建筑,说:“你看,这就是咱们二中了,咱们先去报道,然后你自己去找你的班级吧?”

薛佳敏抬起头看了看学校的大门,虽然之前总是路过,真的要进去读书了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新鲜感。她看到身边有好多学生走来走去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他们三五成群的说着话,也有来往的学生会打量兄妹俩一眼,薛安敏指着墙上的大红纸说:“你看这是学校的百名榜,厉害吧?”

薛佳敏不屑的看了一眼说:“这有啥厉害的,一张破红纸!”

薛安敏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你瞧瞧你,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人家这都是班级里的前五名通报表扬的!”

薛佳敏挠了挠头,问道:“有你吗?”

薛安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有我,上了初中,学习好的人可多了,我现在连班级里的前十名都进不去呢!”

薛佳敏撇了撇嘴,说:“那是他们不识货,我哥最厉害了!”

薛安敏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别贫嘴了,快走吧,报道完你们可能还要排座位呢!”

二中有六排房子,前面两排办公室,后面三排分别是初一到初三年级和补习班,最后一排有一个大礼堂,还有几间大通铺的宿舍和食堂,随着生活条件的好转,住这样大通铺的学生越来越少,后来就废弃了,废弃了以后的房子没人住,就改成了礼堂,但是也很少用,有时候路过,感觉里面就像有眼睛往外看一样,阴深深的。二中的操场很大,比西校的操场要大上一倍,平平的石子路跑道,篮球架,足球门,还有一个高高的宣讲台,后面有水泥雕刻红油漆已经斑驳的看不清的标语,操场上有学生在哪里背英语,还有一些人在哪里跑步,到处都是朝气蓬勃的景象。

薛佳敏所在的班级里已经坐了很多学生,她走进去的时候大家无一例外的都看着她,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儿,但脸上还是像火炉一样烫了起来。她稍微抬眼看了一下,心里立马犯了嘀咕,这该往哪里坐呢?这都坐满了啊?怎么都来这么早呢?要不还是坐在最后面吧?这样想着她径直朝后走去,可能是差生当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种习惯指引着她朝后排走去,一直走到最后一排。

后排正好有几个空座位,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准备坐下来,要不那些同学的脖子都该扭断了。她放下书包,毫无防备的坐向那个空座位,没成想凳子被旁边的男生用脚给勾走了,虽然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但她还是坐在了地上,同学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哄然大笑起来,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一张笑的扭曲了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在用他的脚勾着薛佳敏的板凳,笑的浑身颤抖!

薛佳敏生气极了,她感到她的屁股和她的自尊心在一瞬间都被摔碎了,她走到那张笑的几乎要变形的脸的主人眼前,伸手把他的桌子哗啦一下扳到了,他的书包从书桌里掉出来洒了一地,由于他的一只手扶着书桌,他也差点儿顺势摔倒,挣扎了几下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他站起来的时候,薛佳敏有些后悔她的行为,这个男的实在太高了,他比薛安敏都高,身高总是给人以压力感,薛佳敏确信如果打起来,她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扬起手的时候薛佳敏本能的躲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落在薛佳敏的肩膀上,轻轻的推了推了她一下说:“跟你开玩笑的,你不懂啊?”

薛佳敏恼怒的回了一句:“谁和你开玩笑了,我又不认识你,再说,这叫开玩笑吗?你自己摔一下试试?”

对方没有说话蹲下来收拾他的东西去了,也许是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灼灼,他凶巴巴的抬起头冲着看热闹的同学们怒吼了一句:“都看什么看?”同学们听了赶紧扭回过头不再看了,不过还是有几个好事儿的人时不时地偷眼往回瞅。此刻,薛佳敏才突然想到她刚刚所想的要做一个好学生的形象恐怕已经彻底破灭了,那些她想象的与同学的和睦融洽恐怕已经不再可能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很难过,于是狠狠的瞪了那个男同学一眼,真是个给人带来霉运的家伙!

薛佳敏边想边站起来抬眼望去,看看哪里还有空座位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个男同学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说了一句:“你快坐下吧,前面没有空座位了!”

薛佳敏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找座位,前面果然没有座位了,就在观察的时候班主任也进来了,她无奈的把书包放到书桌里,坐了下来,坐的时候还尽量往远处靠了靠,生怕在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带给她不愉快的人有任何瓜葛。

突然间,他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那么不爱开玩笑啊?”

薛佳敏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并确定他是在自言自语,没有说话。

他看薛佳敏没有理会他,便伸出手推了她一把,说:“嘿,薛佳敏,你是真的不认识我吗?”。

薛佳敏听到他准确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感到非常惊讶,她扭过头仔细的看了眼前这个男生一眼,并确定她并不认识他。他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薛佳敏,让薛佳敏发现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确实似曾相识,只可惜她把脑海里认识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依然没有过滤出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她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男同学,他的头发梳成整齐的三七分,比起我薛安敏鸟窝似得头发看起来要顺眼的多,黑色外套、黑色裤子、黑色运动鞋,一件高领的灰色毛衣,所有的穿着打扮都显得干净整洁,与他刚才的行为有些格格不入,若不是刚才他存心让薛佳敏出丑,可能她会觉得他像一个电视剧一样的人物。这样打量了一番,薛佳敏还是想不起来眼前这个似乎是很熟悉他的人究竟是谁?

他看薛佳敏打量了他这一番,笑了笑,看着她说:“你手上的疤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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