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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曼达

丁叮和百合出发后没几天,陈玫也和三个同事随董事长宋云衡前往美国总公司开始了一个月的见习。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时差让大家都感到十分疲惫。宋云衡在机场把陈玫一行交到前来接机的总公司销售主管艾瑞克手中,自己就打了出租车回去美国的公寓。

艾瑞克是纽约本地人,40出头,高大健硕,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很有风度,而且极为健谈。

一行人中,只有陈玫的英语还过得去,一路上艾瑞克问题很多,陈玫耐心地一一解答,因为陈玫的翻译工作到位,宾主也算是相见甚欢。

“陈小姐,你是我见过的中国人里,最美丽的一个,知道吗?你有着最典雅的东方面孔和最高贵的东方气质。”艾瑞克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着陈玫,由衷地说,丝毫不掩饰他对陈玫的欣赏。

“是吗?谢谢。”陈玫简短地回答,做了那么久的翻译,她真的是累了,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总公司位于纽约市郊区,这里是公司的核心技术所在地,更是高层汇集地,员工一百多人,主要来自中国大陆和美国本土。看上去,总公司的厂房和办公区还没有国内大,但其外部结构设计和内部机构设置简洁优化,管理井井有条,工人们各司其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由于只是短期居留,公司并没有特意为她们准备房间,只是在中国员工住宿区二楼留了四个单间,房间很小,配单人床和小书桌,附带卫生间,但需要共用客厅和厨房。

艾瑞克是陈玫在美国的直接联络人和主管,她在美国的工作由艾瑞克安排,最终也将由他负责陈玫的见习考核。随着公司业务逐渐向国内转移,将来很多境外销售也将直接由国内接洽,陈玫此行的任务很明确,她将在短短的一个月中,了解公司国外销售的流程,也将在艾瑞克的介绍下,与国外的主要客户见面。

公司规定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早上九点上班,中午没有午休,一点到一点半午餐,下午五点半准时下班。虽然说起来同样是八小时,但工作安排环环相扣,需要精神时时高度集中,学习压力、水土不服再加上语言障碍,令同行的另外三个同事都叫苦不迭。

但陈玫却不以为然,她本来就认为此次见习是来脚踏实地学习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要尽力学习新知识新观念。

说实话,她很喜欢总公司的这种规范管理和操作性很强的运作,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内耗,大大提高生产和销售的效率。这几天她不但专心学习销售方面的知识,还刻意了解公司的整个管理和运作,遇到问题她会直接找艾瑞克请教,艾瑞克很欣赏陈玫的工作学习态度,对她的问题总是耐心讲解。每天陈玫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晚上她就在公司宿舍上网学习有关公司管理的课程,日子忙碌而充实。

陈玫每天都起得很早,七点钟的时候她会准时和丁叮通视频电话,那个时间正是北京时间的下午七点多。陈玫很牵挂丁叮,毕竟这是丁叮离开自己最久最远的一次,她以为丁叮会不习惯,但出人意料的是和丁叮的每次通话都看到她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她在深感欣慰的同时更是对百合充满了感激之情。

每次和丁叮通完电话,陈玫都会被丁叮的愉快情绪感染,早餐时间还早,她会趁早餐前的时间到工厂门外晨跑近一个小时。学生时期的陈玫一直是长跑健将,只是后来忙于工作和照顾家庭,这项特长基本就荒废了。美国地广人稀,空气清新,风景如画,正好让自己将这项特长捡起来,这样的晨跑让人身心十分愉悦,似乎让她重新焕发了青春,整天都充满活力。

一天早晨,陈玫在往回跑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个人穿着蓝T恤白短裤在慢跑,看身形似乎是董事长宋云衡,但由于相隔距离太远而不敢确认,直到陈玫跟随着他一直进了厂,看到他走进公司办公楼才确定了他就是董事长宋云衡。

陈玫有点奇怪,到美国这几天都没有看到过董事长,没想到他竟悄悄住进厂里来了。也许他住进厂里是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或者就是因为要近距离地考察见习的员工吧,陈玫暗自猜测。

陈玫并不知道,其实宋云衡住进厂里已经好几天了,只是这几天他心情不好,很少下楼,工作上的事也只是靠电话联系。

宋云衡在纽约市区有间公寓,原本是他自己住,和阿曼达交往一段时候后,她也搬了过去。阿曼达是马来西亚华人,在纽约市中心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当初是她提出来想搬来和宋云衡一起住,宋云衡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自己有房子,没理由让女朋友在外租房住,一个女孩子在外租房,花费高不说,也不安全。

宋云衡出差较多,阿曼达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工作生活模式,此行回美国,他事先并没有通知阿曼达,阿曼达虽然知道宋云衡近期要回美国,但并不知道具体是那一天,乘坐的是哪一班飞机。

宋云衡回到公寓按响门铃,很久没人开门,他掏出钥匙刚刚打开房门就发现不对劲。

整个公寓乱七八糟,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各色速食盒子和空酒瓶,卧室地上到处扔满了内衣裤、裙子、体恤衫,其中有几件,明显不是女孩子的衣服,当然了,也不是宋云衡自己的。他皱着眉头回到客厅,当他看到茶几一隅的时候,心忽然重重向下一沉。

在茶几右边不起眼的角落里,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中间还有着纸片分割过得痕迹,地上散落着几张撕开的锡箔纸。

眼前的这一切,让宋云衡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快要凝固了。其实近半年来,他已经隐约知道阿曼达在外面有男人,这也是他慢慢疏远阿曼达的原因,他不想过问,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何况自己已经这个年纪,而阿曼达还那么年轻,他在心理上已经做好了阿曼达离开自己的准备。但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发现阿曼达有吸毒的倾向,这个意外发现让他非常震惊,他不知道阿曼达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是和自己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一向冷静的他一时间也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理,只是很本能地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她问个清楚,并尽力帮助她戒除毒瘾,重新开始生活。

“或许滥用毒品的并不是阿曼达,而只是她的朋友。”他一边极力安慰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掏出手机拨了阿曼达的电话,不料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阿曼达的手机在门外清脆地响起来。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身,他打开门,一个男人扶着烂醉如泥的阿曼达站在门口。

这是个美国男人,宋云衡说不清他大概多少岁,男人看上去也喝了不少,他头发乱蓬蓬的,左边耳朵带着一直硕大的耳环,穿着黑色背心和牛仔裤,两只手臂刺满了黑色的图样怪异的纹身。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那个男人东倒西歪地站在宋云衡旁边,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地说“哦,你是阿曼达那个可怜的中国老男人。”

宋云衡没有讲话,男人也没有再理会宋云衡,歪歪倒倒地直接穿过客厅走到卧室,他把阿曼达往床上一丢,自己也倒在阿曼达旁边昏睡过去。

宋云衡来到阿曼达身边,轻拍她的脸想要叫醒她,但阿曼达只是抬了抬手就又昏睡过去,她的脸上画着浓妆,眼部妆容模糊不清,睫毛膏化在眼角,整张脸看上去十分狰狞。

宋云衡附身看着阿曼达的脸,觉得是那么的陌生而恐怖,就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他拿起电话想要报警,但转念一想,吸毒在美国是重罪,如果报警的话,阿曼达或许将面对牢狱之灾,并将终身留下犯罪记录,她还那么年轻,宋云衡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思忖再三,他还是离开了公寓,他不想让阿曼达醒来之后难堪,而且他确实不想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阿曼达。

临走前他给阿曼达留了便条,希望她清醒后打电话给自己,可以和自己见面谈一谈,随后他便带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住进了厂里。

然而他住进厂里近一个星期,阿曼达都没有任何消息,既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宋云衡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期间他担心阿曼达出事,曾经回过公寓一次,却见公寓里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不见了阿曼达和那个男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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