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平常的一天,却在清早听见林棠派人传到镖局的噩耗,林夫人死了!
卿因霎时喘不过气来,让那人再说一遍“夫人昨夜突发疾病,现在尸体已经凉了,你是林家大小姐,应该回去祭拜,守灵。”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是不会去的,我早就没有了家,又何必出现。”
阳光炙热,四处生凉。
卿因心里一阵翻滚,原本以为已经死掉的心,原来可以这么痛。
她应该高兴,高兴那个抛弃她的家有了应得的报应,可此时她的心里一片死灰,迷茫沧桑。
我没有想过你会死,我自始至终想要的就是一句对不起,而现在注定无法得到。
当林棠披麻戴孝哭红了一双杏眼出现在卿因面前的时候,谁都没有意外。
她甚至跪在卿因脚下恳求她回去上一炷香。
“姐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要学会原谅,逝者为大,无论你对她有多少仇恨,她已经化为一捧黄土,姐姐,请你原谅她吧。”
说罢,一个头磕下,砸在火热的地面上。娇弱的肌肤立刻通红。
小哥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在一旁也湿了眼眶,硬要拽她起来“她会去的,你先起来。”
林棠偏偏卿因不答应她就不起来,卿因偏偏就是不去,两个人倔得要死。
“你愿意跪就跪着,我才不会同情心软。”
卿因莫名看见她自己就会很难受,明明没有恶意却用着极端冰冷的口气,就像她明明想要放手却怎么也做不到一样。
“姐姐,你不去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他们后悔送我走吗?”
弘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低声说“都是父辈的事情,林棠这样做也是她的极限,你不妨去看看,就当做为陌生人上柱香,不乐意了就回来,谁也不能把你怎样。”
弘筹又去哄林棠,林棠立刻起来,连推带拉地拽着卿因,弘筹送她们去,路上问她那天的箭伤好了没有,以后不要那么傻了,自己皮糙肉厚没关系,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还是回到京城后第一次去将军府,林将军少了往日的气派,额间添了几丝刺眼的银发,见到卿因也只是悲伤的悸动了下枯瘦的脸,泪水顺着纹路缓缓流下。
卿因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眼睛干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卿因想起她年轻时衣冠楚楚,娴静得像一株海棠,想起自己走的那天她躲在一边偷偷抹泪的模样,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她,甚至找一个人作为她来替代,酿成这一起的后果的都是那个听信江湖骗子的将军,可此时卿因已经不想去责怪他。
血缘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事,当初正当壮年的人能狠下心无情地送一个幼儿走,而自己在他年迈时却不忍出手伤害他。
她可能释然了,她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任何过往都不能牵绊她前进的脚步,任何怨恨都不该成为她变强大的阻力。
卿因突然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跪你离开,过往不追究。
然后起身,一袭黑衣在视线里模糊不清,像是晕染开的一副水墨画。林棠
悸哭不已,哭喊着母亲。
卿因出去的时候无喜无悲,比往常更添一份清冷,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镖局,卿因牵过两匹马,问弘筹要不要和她比谁更快。
一路奔驰,直到郊外,先到湖边的是卿因,突然纵身从马背上跃下,足点水面而过,一剑自空中劈下,扬起数丈水花。
弘筹从水花中穿过,握住她的手在山水间游荡,在靠近岸边的时候,突然一松手,两人都掉到水里,索性互相泼起了水。
兴许是累了,弘筹游到她身边,指了指远处,似乎是有个姑娘在沐浴。
“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弘筹问她。
“牛郎偷了织女的衣服,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弘筹一笑,若有所思“我去偷衣服了。”
“那你去吧。”
“真的?”
“真的。”
“喂,不带这样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她会喜欢上我。”
卿因掐了他一下“你看清楚了,那不是个姑娘,你去偷衣服吧,说不定自己还能穿。”
弘筹定睛远眺,才发现那是一个壮士,顿时哈哈大笑。
一派轻松玩闹之后,弘筹突然伸手拉她入怀“卿因,别难过,我会给你一个家,和我回金国好不好。”
少女的泪终于落下“那林棠怎么办?你要置她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