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郊外。
一片连绵的树木草场,还有低矮的小山在九月份的天气里倒是郁郁葱葱。
卿因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倚靠着一颗粗壮的树干,身上虽然有些尘土,但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迎风而立的人背对着她,一袭暗黑的长袍,听到有人来缓慢转身,目光一炯,落到蒙跃身上。
季扬擦去身上的血,又因为离的远些,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变化,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该来的都来了。”
蒙跃毫不退缩地迎视师尊锐利阴冷的视线,道:“师父,好久不见。”
“住口,我没有你这个叛贼徒弟。”师尊转而对着卿因道:“还有你,你们师兄妹真没有让我失望,竟然联手救了一个人,瞒天过海的本事可真不小。”
“师父,不希望季扬活着吗?”卿因声音轻飘飘的传进师尊的耳朵里,在季扬听来,有如千斤。
季扬期待的盯着山丘上的师尊,心里一寸一寸的生凉。
师尊狠狠的握着拳头,苍老枯瘦的手上立即青筋暴起,他对任何人的生命都不在乎,无论他是谁,但是他现在又不能承认,否则就中了卿因的离间。
要不是季扬可以联手杀了背叛陈国的蒙跃和卿因,自己又怎么会拿毕生绝学和他交换。
在这长久的沉默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表情各有不同,卿因云淡风轻,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
季扬隐晦的笑了,诡异的面庞和蒙跃一副沉稳刚正之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游走在黑暗中,一个行走在光明。
最复杂的是师尊,表情忽然明朗忽然阴暗,此时他心里已经感受到,季扬才是真正的受益者,无论哪方败了,对他而言都没有损失。
如果自己死了,他已经得到自己留下的武功,再也没有和他有恩怨的人能够压制住他,成为时时刻刻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卿因和蒙跃输了,那么他就成了唯一的真传弟子,回到陈国后扬言自己为国除害,杀了叛贼,会成为陈国上下的大英雄,名利双收。但是要接受来自金国的复仇,弘赤还是弘筹,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最可怕的后果就是他们两败俱伤,季扬趁机落井下石,谣传卿因和蒙跃杀了师父,而自己为师父报仇,顺便清理门户,到时候回到陈国,不仅名利双收,独步武林,就算是金国的人想要报仇,也要越过层层关卡。
这种墙头草的做法往往是最后的受益者,但是一旦被识破,两边都不会落下好下场。
季扬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今天,必须有一方是败的。
卿因抬头看着师尊,淡淡道:“师父,就此收手吧。”
长剑抬起,卿因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底一片死灰。
举起长剑的手快速落下,强烈求生意识下卿因动作快如雷霆,一个翻滚避开,拿捆绑住手的绳子去接剑刃,纵然齐整的切断绳子,可是无法避免的被剑气所伤。
蒙跃足尖轻点地面,三两步到了卿因身边,卿因随手拔出了他腰间佩带的匕首,丝毫不能分神。
三个光影纠缠在一起,快速到让人看不清,这样一等一不留余力的对决,却是不分上下。
季扬果真如师尊所料,不出手帮忙,只是安静的坐在枝头上看他们杀的你死我活。
无论如何,季扬绝对不能帮对方,要让他向自己这边靠拢。师尊想到这里又猛提一口气,霎时金光环绕,身前背后形成巨大的环形光幕,映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奇怪的景象,他们都从未见过师尊这套武功,更不知如何应对。
呆滞间师尊双手摒出,围绕着灿烂的光芒,远看犹如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
左右手同时击出,直朝两人而去,蒙跃做了抵挡的准备,还是被击出数米,形成单漆跪地的姿态。
卿因纵身飞跃,想要躲避,但未成想刚落地还没站稳脚又迎来了第二波,顿时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平手之势尽扫,师尊缓缓收住光芒,但不减攻势。
卿因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里,弘赤揽着她的腰身,扶着她轻微咯血。
不知何时,兄弟二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弘筹去察看蒙跃,试探他的脉搏,他虽然身中一击,但是并无大碍。
弘赤目光凝重地锁在师尊身上,“你私闯我国,伤我王妃和将军,可是想好了拿什么来偿还。”
师尊站在山丘顶端,高傲道:“我清理门户,教训徒弟,还用不着你插手。”
弘赤听他这样说,知道多说无益,直接行了一礼,从腰间拔出随身佩带的佩剑,“动手吧。”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
在场的人谁都不想错过,卿因捂着胸口,即使痛苦难受也目不转睛。
师尊回了一礼,立刻提剑冲了上去。
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决斗,不会有任何活命的机会,就像暗卫的生死场一般,输了,就意味这一败涂地,一命呜呼。
师尊见过太多暗卫之间的厮杀,是否想过自己也要以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