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屋里低低的抽泣声,心里如刀绞般难受。
他无时不刻明白,这份用了手段的爱情自始至终都不会心甘情愿,什么万人敬仰的铁马将军,不过是一具空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代价的样子,多么龌龊,又多么可怜。
又怎么能够期望她爱上这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雨声越来越大,却掩不住她低低的叫弘筹的名字,当初说好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呢,当初说好一起浪迹天涯,远离宫廷争斗是非呢。
到底是谁先放弃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自己。
借着雨声卿因号哭出声,一遍一遍质问弘赤为何要娶自己,弘赤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会习惯的,会接受的。
屋内抽泣声渐弱,被喧嚣的大雨淹没,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刺目的闪电。
贞言扶着门框远远的看,廊下潮湿,风雨扑面,仅仅刚打开门,就有雨点钻进来。
弘赤早已湿透全身,王妃苦笑:原来你弘赤也会有这一天。
“绣岚,你知道吗?成亲的时候下雨,不仅代表着风调雨顺,还有另一种说法,据说是因为这个女人很厉害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贞言眼光一跳,卿因淡淡的对着弘赤说:“冷吗?”
“不冷。”
卿因抬起冰冷的手拉他进来,隔着湿透的衣服感觉到健壮有力的躯体,弘赤突然逼近,带着温热和水汽的薄唇覆盖,卿因脑中一片空白,呆怔在原地。
视线之处被怦然关上的门阻断,贞言笑了笑,心里一片茫然。
当夜,他如愿以偿得到少女的身体,闻到她发丝中若有若无的梨花香,脑海中不止一次幻想着诗词般的弄枝枝头梨花漾,笑说蒹葭又沧桑的美好。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关于未来时,肩上被她咬的地方隐隐作痛,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耳边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睡的像个孩子。怀抱着瘦小的人刚刚睡着,却忽然被怀里的人身体一抖弄醒,有晶亮的液体划过眼角,落在柔软的枕头上。
连梦里都是悲伤的吗?
弘赤正这样想着,卿因忽然醒来,挣开他的手,转身面对他,即使在一片漆黑的暗夜里,她也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他的方位。
卿因试探性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传来低低的应答声。
“林将军为什么会来?”
“你梦到他了吗?”
卿因仰首闭目,脑中不断回想着梦中的画面,“是啊,我梦到我杀了他,剑尖一直在流血,流的到处都是,怎么止也止不住,手上都是粘稠的液体,怎么洗也洗不掉,他就那样伏倒在地,朝我伸着手,哀求我不要伤害林棠。”
卿因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
弘赤拨开她的头发,轻柔的吻着她的脖颈和耳垂“别怕,还有我。”
半边身体酥麻,卿因背转过身,不再说话,扶了扶胸口,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可怕的梦境。
雨声依旧,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直至府里的人都起来,依旧不见弘赤的身形。贞言和府里的人都稍微的惊讶了一点,弘赤竟然没有早起练武。
这可是十几年雷打不动的事情,哪怕在他和贞言大婚时,也没有改变。
卿因隐约听见外面嘈杂声,刚一动弹被弘赤禁锢住,“早上好啊,昨夜过的怎么样?”
他这一问倒是让卿因不知所措,索性装傻“啊,你说什么。”
不给他就下说话的接口,又快速道“起来啦,不然还要丫鬟来催?”
弘赤在她脸颊一侧亲了一口,没好意的松开她。
小女孩捧着需要穿着的衣裳款款而入,为卿因梳洗的时候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声,“可是有蚊虫叮咬?“
卿因开始还不明白,看着她奇怪的笑顿时察觉到什么,对着铜镜拉开衣领,一片细碎明显的吻痕。
还要去向王妃敬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偏偏又是七月份,天气暖和,阳光明媚,没有可以遮挡的衣服。
“算了,就这样吧,要是被王妃取笑了,再回来找弘赤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