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但有修士,更多的还是凡人。初时,没有凡人与修士之分,洪荒大地,种族遍地,原始的人类仍然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那段久远的蒙昧史与叶流仙熟知的世界无异。修士问道,追求长生,凡人履尘,生活简单,若是问起谁更潇洒快意,恐怕无人能够回答上来。
历史巨轮不停转动,沧海化作桑田,无数个时代的变迁,人族终究还是在这个世界中取得了绝对的灵长地位。不过人分出凡人和修士,随着时间和地域变迁,人类对于很多事物的总结,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有一个共同的观念,那就是聚在一起比单独一人强上很多,或者人生来就是喜欢热闹,于是便形成了松阳城这种凡人和修士同有的大城。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个结论,松阳城历经千年仍然不倒,在凡人眼中那是神迹,千年于他们而言,除了仙人,没有人可以活到这么久远。
松阳城在芙蓉城的南边,数百里远,若是能飞行,也不过数个时辰,只是对于凡人,数百里中间还隔着十万深林,其中野兽猛禽横行于深林中,他们万不敢在两城之间走动。
叶流仙行走在飘雪的青山之间,他没有急于地赶路,而是边走边感悟修行。内视天门,那片大地生机勃勃,宛若大草原,满目皆是绿茵,大地边缘的碧海翻起阵阵大浪,涌上高天,拍向大地,卷起千堆雪。若是天才,这种景象也并不罕见,只是这景象并非是整个天门,天门就像是一个世界,这大地和碧海只是在天门世界的下方,高天之上仍是混沌茫茫,难以看清。开门见天,说的就是开启天门之后就能够见得“天”,而叶流仙这种情况,难以揣度。
“听闻万物共生的异象也有大地,海洋,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种异象,也只有待到混沌完全散开能够看清这异象。”叶流仙站在一座孤峰之上,看着茫茫白雪洒落在群山之间,不由得一阵感慨,“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孤峰不长一草一毛,只有光秃秃的山石,白雪落在山上像是给孤峰铺上了一层银毯。
“快,别让它跑了。虎子,快……”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叶流仙向下望去,只见两人手拿钢叉,青年在前,中年人在后,一只白狐向着孤峰之顶跑来,白狐浑身雪白,灵动跳脱,只是身上沾染了一道血迹让它在这浑身雪白和遍地银毯的地上显得很是刺眼。
叶流仙发丝后扬,青衫之上有点点白雪,不带一丝烟火,看着这白狐,“这白狐是火红色的眼睛。”白狐也盯着叶流仙,“嗖。”白狐一下窜到叶流仙怀中,叶流仙本想着避过这白狐,但是他看到白狐背上的伤口仍在流血,有些不忍,于是伸手将它接住,抱在怀中。
两人气喘吁吁,跑近叶流仙,看见叶流仙抱着白狐,衣着神色不似猎人,单看那份气质,就和天上飞的“仙人”一样。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出现普通人呢,而且这公子就像是前些日子那些飞行的“仙人”一样,两人虽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自小听得村里老人说道那些仙人传说,前些日子又见得真实的“仙人”,想到这里,两人不免有些胆怯,以为这白狐乃是叶流仙的,伤了仙人的白狐,恐怕……一时间有些发愣,中年猎人见叶流仙并无怒意,拉着青年人,两人弯腰行礼,中年人拱手道,“这位公子,我们不知道这红眼白狐是你的,无意冒犯,我们都是猎人,只是这红眼白狐……”
叶流仙见两人身穿兽皮,寒冷之天也是单手露在外面,俨然是猎人样貌,虽说两人粗狂,但是不似凶恶之辈,当下也微笑道,“两位不必如此,白狐虽然略有轻伤,但是也不至于威胁生命,包扎一下就行。”
叶流仙说完便看向白狐,伤口很小,而且血液已经凝结,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两人抱拳行礼,“‘仙人’,那我们就离去了。”中年猎人拉着青年人就往着山下走去,只是青年猎人似乎有些不愿,走几步又回头看到,又被中年猎人拉着向前走了几步,青年猎人愤愤地说道,“这红眼白狐就这么放了,三叔,可是那姑娘的性命垂危,老人们都说这望峰山周围有一只红眼白狐,抓住这白狐可以救那位姑娘一命,我们……”
“走吧,那位仙人不怪罪我们就好了,还是赶快走吧。”中年人拉着青年猎人说道,但是从语气中还是听出了一些不甘。叶流仙听得他们的谈话,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们刚刚说是为了救一个姑娘的命才准备猎杀这白狐?”
两人见到叶流仙开口,青年猎人立即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青年猎人开口,“是呀,我们救了一个受伤严重的姑娘,老人们都说需要这望峰山白狐的一些精血,所以……”
中年猎人走上来说道,“公子,其实我们并非是要猎杀红眼白狐,只是需要一些精血,所以我们才会追捕这白狐。”
“‘仙人’,我们只是需要一些白狐的精血,并不会真正杀了它。”
叶流仙看着他们都是一脸真诚,并无慌意,想了一下,“好吧!我就随你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听说这“仙人”愿意去亲自救治那位姑娘,心中高兴不已,一路上两人向着叶流仙介绍着他们的村子。
两人都是村中最为出色的猎人,两人姓杨,中年人乃是青年猎人的叔父,两人敢踏足寻常猎人不敢踏足的地域,往往能够猎杀到一些稀奇物种。只是在十几天前,他们狩猎之时,在河中看见漂着一个姑娘,姑娘昏迷不醒,两人又是质朴善良的猎人,于是便将那女子从河中捞起来,带回了村中,经过村中的女医一番诊治,发现这女子身上并无伤口,而且气息均匀又无其他症状,村中的老人们都说这女子怕是被失了魂,需要一个灵物来给她唤魂。于是一番讨论,大家都认为这望峰山周围的红眼白狐能够唤回那个女子的魂魄。
叶流仙听到这里,不免笑了笑,看着白狐,灵秀洁白,惹人怜爱。白狐只是被箭擦伤,并没有其他的伤势,所以也没有大碍,只是这白狐闭着双眼,将头搭在叶流仙肩上,雪白的狐尾时不时扫动,拂在叶流仙的脸上,仿佛是在表达着它的不满。
“想必那个女子也是修行者,不然不可能从水中拉出来还不死。”叶流仙听到这里猜想到,多问了几句关于那女子的话,不料那青年猎人虎子说道,“叶公子是没有见到那个姑娘,真的是太漂亮了,和传说中的仙女一样,比……比我们村中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一时间,叶流仙竟答不上话。
雪越下越密,似要盖住整片大地,纷纷扬扬的大雪使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知道已经要天黑了。
三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些人烟,有炊烟寥寥升起,在这山林之中让人心中一暖。
矮小的石屋,三两堆石头围成的院子,依稀错落,村中大约有几十户人家。
“三叔和虎子回来了。族长,快出来。”刚到村口,一声童音就响起了,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围了过来,村中约有两三百人,除了老弱病残的都齐齐跑过来,众人看见叶流仙和他怀中的白狐,一时间以为是仙人下凡,呆呆地望着他。
这一望叶流仙有些不好意思,族长乃是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人,见过一些风浪,须发皆白,双眼有神,身体硬朗,清咳一声,“这位公子,老朽杨峰,还请里面走。”
“杨族长客气,叫我叶……仙就好。”叶流仙颔首,抱着白狐随着族长走了进去,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名,是为了以防万一,也算是为了这些村民好。
叶流仙和族长走到一个大堂内,说是大堂也不过是比较宽敞和高一些的石屋,“叶公子请坐。”杨族长很是客气。“族长,听说那个姑娘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可不知能否让我看看她。”叶流仙坐在木椅之上同杨族长交流了一番,大体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当然,她不在我家,在二妞家中。哦,杨二妞就是杨虎的妹妹,一直都是二妞在照顾那姑娘。”族长打着火把和叶流仙来到了杨虎的家中。
“虎子,快出来,叶公子来了。”族长在庭院外面喊道,此时天空飘着大雪,落在火把上面滋滋作响。
“诶,来了。族长,叶公子快来里面。”杨虎一家有年逾六十的老母亲和十六岁的妹妹杨二妞,三人在一起生活,杨父在一次捕猎中不幸被野熊拍碎了。
杨虎今年十八岁,同村中的一个女子定下婚约,村中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所以杨虎的未婚妻也时常来这里陪伴杨母,此时母女三人正在做晚饭。
“来叶公子,这是我们村最烈的酒,喝下一口,暖暖身子。”杨虎走进石屋便递来一个酒壶,酒香散出,醉人心神。知道了叶流仙并非是“仙人”,众人是随意了很多,也显得亲切了些。
喝下了一口烈酒,叶流仙三人走进内屋,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叶流仙走近了些,灯下那张绝美的容颜令他窒息,精致无暇的面容,秀眉宛若远山,口中如含着朱丹。“国色天香,绝色非凡。”这是叶流仙心中一闪而过的感觉。
惊讶之下,叶流仙怀中的白狐却是一跃至床上,钻进少女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