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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宋纪(1)

刘裕篡位建宋

刘宋永初元年(公元420年),东晋的宋王刘裕,希望晋恭帝司马德文将帝位禅让于自己,却又不知如何说,于是召集朝廷群臣,设宴饮酒。

宋高祖刘裕

在酒宴上,刘裕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当年桓玄篡位,晋国政权被夺取,是我最先倡导大义,复兴宗室,南征北战,平定了天下。建立功业后,又蒙皇上恩赐九锡之礼。如今我已年迈,又位极人臣,凡事忌讳太满,太满则难保久安。我现在想辞职,回到京师养老。”

朝臣只是称颂他的功德,无人听出他的隐讳之意。天色已晚,大家散席离去。中书令傅亮走出宫门,突然醒悟,但是宫门已经关闭。傅亮敲门求见刘裕,刘裕马上接见了他。

傅亮入宫,只说:“我应该短时间内回到京师。”

刘裕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别的,直接问他:“你要多少人护送?”

傅亮回答:“几十个人就够了。”然后辞行。

傅亮出宫时已经是半夜了,正好看见彗星划过夜空,傅亮拍着大腿感叹说:“我以前觉得天象是无根据的,但如今来看,真的要应验了。”

傅亮抵达京师建康。到了四月,晋恭帝让刘裕扶持自己。六月初九,刘裕到达建康。

傅亮委婉地示意恭帝禅位于刘裕,并草拟了退位诏书呈给司马德文,让他亲自抄写。

司马德文假装乐意,提起笔来对左右侍从说:“桓玄的时候,晋朝已经失去天下,全靠刘公才得以重新延续将近20年。我非常乐意禅位给他。”于是在红纸上抄写了诏书。

十一日,司马德文回到琅邪旧居,百官叩拜辞别,秘书监徐广痛哭流涕,伤心不已。

十四日,刘裕于南郊举行即位仪式。仪式结束,刘裕从石头乘法驾进入建康宫殿。徐广又悲痛哭泣。

侍中谢晦对他说:“徐公有点过度了吧!”

徐广说:“您是宋王佐命的大臣,我是晋朝元老,忧喜体悟,当然不同。”

刘裕登上太极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初。以前随便议论朝政的人,一律既往不咎,让他们改过自新。

刘裕尊奉司马德文为零陵王,对待他的礼节全都依照晋初的惯例。

第二年,刘裕命令过去的琅邪郎中令张伟带着毒酒,让他毒死司马德文。张伟叹气说:“毒死君主保全自己,还不如死!”于是在路上自己把毒酒喝了。

后来刘裕派人偷偷进入司马德文住处,让他自己服毒。司马德文不肯,说:“佛教的教义,自杀的人不能够投胎再得人身。”士兵们就用被子将他活活闷死了。

沮渠蒙逊灭西凉

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打算攻击西凉,采用声东击西的方式,先在东面进攻西秦的浩亹。大军一到浩亹,却又暗地把军队带回川岩驻扎。

西凉公李歆上当了,想趁北凉西部无兵力,乘机夺取张掖的地盘。右长史宋繇、左长史张体顺极力劝谏,李歆不听。

李歆的母亲、太后尹氏对李歆说:“你新建的国家,地小民寡,自卫的力量都不够,根本无力进犯别人!先王临终的时候,再三嘱咐你,要谨慎用兵,保护国境,安抚百姓,等待机会。先王的话还在耳边,怎么你就当耳边风呢?

“沮渠蒙逊骁勇善战,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几年,他一直想吞并我们。你的王国虽然很小,但足够你施行仁政,修身养性,以静制动。沮渠蒙逊如果昏庸残暴,百姓自然会来归附你;如果他为政英明,你就应该侍奉他。怎么能轻举妄动,希望侥幸成功呢?我看,你这样是自取灭亡!”

李歆还是不听。宋繇叹息着说:“国家快要灭亡了!”

李歆率领步、骑兵3万人从都城酒泉向东进发。沮渠蒙逊听闻后,喜不自禁,说:“李歆已上钩。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我已经调回军队,一定不敢继续前进。”于是下令在西部边境宣称已经攻克浩亹,还要进攻黄谷。

李歆听闻后非常高兴,立刻率领大军开进都渎涧,沮渠蒙逊率领军队发起攻击,双方在怀城决战,李歆大败。

有人劝李歆退回酒泉,保卫都城。李歆说:“我不听母亲的劝告而导致失败,不杀掉这个胡蛮,我无颜见老母啊!”

于是在蓼泉与蒙逊针锋相对,被沮渠蒙逊所杀。李歆的弟弟、酒泉太守李翻等人向西逃往敦煌。

沮渠蒙逊进驻酒泉,禁止抢掠,城中之人都很安心。于是任命宋繇为吏部郎中,掌管全国官员的任免。西凉以前的臣子,有德高望重的,都恭谨对待,并征召为官。

沮渠蒙逊回到都城姑臧,见到被俘的尹太后,竭力安慰她。

尹太后说:“李氏被胡人消灭,我无话可说。”

有人对尹太后说:“现在,你们母子危在旦夕,怎么还这么傲慢?况且国家灭亡,儿子战败被杀,你却一点也不忧伤,这是为什么?”尹太后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为什么要像普通人那样,做小儿女的悲伤之态呢?我是个老太婆,现在国亡家破,如何还能贪生怕死做别人的臣妾呢?我只求早死,就算很好了。”

沮渠蒙逊听到后大加赞扬,就赦免了她,并聘她女儿给儿子沮渠牧犍做妻子。

拓跋焘攻打统万

北魏司空奚斤与夏国平原公赫连定在长安对峙。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想趁夏国防守空虚,进攻夏国的都城统万。于是整顿兵力,部署军事:任命司徒长孙翰等人率领3万骑兵,为前锋部队;常山王拓跋素等人率领3万步兵,当做支援部队;派遣南阳王拓跋伏真等率领步兵3万人,运送攻城的器具;将军贺多罗带领3000精锐骑兵,负责探察敌情。

刘宋元嘉四年(公元427年)五月,拓跋焘从平城出发,命令龙骧将军陆俟统领军队镇守大碛,防备柔然汗国的进攻。

五月初九,拓跋焘从君子津渡过黄河,抵达拔邻山后,在那儿建筑城寨,并留下物资储备,然后率领轻骑3万人,加速前行。

随行的官员都劝他,说:“统万城十分坚固,不能速战速决。现在您率领轻装部队前去讨伐,进不能取胜,退没有依靠。还是与步兵一起,带着攻城器具进发。”

拓跋焘说:“用兵的策略,攻城是最下策,不到走投无路是不能轻易使用的。现在如果以步兵带着攻城器具一起进发,敌人见了心里恐惧,一定会坚守。到了那个地步,倘若没有速胜,粮草用尽,士兵疲惫,城外还没有粮食物资,就会进退维谷了。不如先用轻骑直接进军到统万城下,敌人没看见我们的步兵,一定不会在意。我们故意向他们示弱以欺骗他们,他们如果出城迎战,就能擒获他们了。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们距离家乡两千多里,又隔着黄河,所谓‘破釜沉舟’啊!3万轻骑,虽然不能攻城,但足以速战速决。”于是率军出发,抵达统万,分出大批兵力埋伏在山谷里,只用少数兵力攻城。夏国的大将狄子玉投降北魏,报告拓跋焘说:“夏王赫连昌听说北魏大军将至,就征召平原公赫连定率军返回。赫连定说:‘统万城易守难攻,等我擒获奚斤,再赶赴统万,里应外合,必定能胜利。’所以赫连昌决定坚守等待赫连定。”

拓跋焘得知后,十分惶恐,于是撤退示弱。又派遣娥清和永昌王拓跋健率领骑兵5000人到西边抢掠百姓。北魏军队里有士兵因为犯罪逃走,投降夏军,报告魏军已无粮草物资,士兵们每天只吃野菜,辎重补给还在后面,步兵也还没到达,应当马上乘势攻打。赫连昌听从了。

六月初二,赫连昌披甲上阵,统领步、骑兵共3万人出城。

北魏司徒长孙翰等人都说:“要攻克夏国的阵势会很辛苦,应该避开他的锋芒。”

拓跋焘说:“我们远道而来,为的就是让他们上钩出城。现在他们出城了,我们却躲避不战,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好计策!”于是集合士兵,假装逃跑,引诱敌人追赶,使他们身体疲惫。夏军兵分两路追击,大声呐喊。追了五六里路,从东南突然袭来暴风雨,扬起漫天沙尘。

北魏军中的宦官赵倪通晓方术,对拓跋焘说:“现在风雨从敌人那边袭来,我们迎风而敌人背风,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况且我们的将士又饥又渴,望陛下暂避其锋芒,以后再寻找机会。”

太常崔浩呵斥他说:“这是什么话!我们千里而来,已经准备好了谋略,一天之内怎么能说变就变?敌人肯定会乘胜追击,又没有后继军队。我们应该让隐藏的军队分头出击,出其不意。刮风下雨,要看人怎么利用,怎么会有固守不通的计策?”

拓跋焘说:“对!”于是把骑兵分成左右两队,牵制敌军。

拓跋焘突然因为坐骑失蹄,摔下马来,差点就被夏国的士兵擒获。拓跋齐拼死保护拓跋焘,魏军个个拼死力战,夏国的士兵终于被打退。拓跋焘乘势上马,刺杀了夏国尚书斛黎文,随后又杀死十几个敌人,虽然被流箭射中依旧浴血奋战;夏军大败。

北魏部队穷追不舍直到统万城北,杀死了赫连昌的弟弟河南公赫连满和侄儿赫连蒙逊,斩杀士兵1万多人。夏王赫连昌来不及进城,只好逃奔上邽。拓跋焘乔装成平民百姓追赶逃跑的敌人,追进了统万城。拓跋齐坚决劝阻,拓跋焘一意孤行。

夏国人察觉了,就紧闭所有城门。拓跋焘与拓跋齐等人混进内宫,弄了几件女人的裙子,系在槊(一种长柄武器)上,拓跋焘凭借它越过城墙,侥幸逃脱。黄昏的时候,夏国的尚书仆射问至保护赫连昌的母亲逃走。北魏司徒长孙翰率领800骑兵追赶赫连昌,追到高平都没有追上,于是返回。

初三,拓跋焘攻克统万城,抓捕了夏国的亲王、公卿、将领以及赫连昌的太后、皇后、殡妃、姐妹、宫女数万人。缴获马匹30多万、牛羊几千万头,国库中的财宝不计其数。拓跋焘按等级赏赐给众将士。

当初,夏王赫连勃勃非常奢华,修筑城池统万城,城墙高10仞,城墙根基厚30步,上部宽10步,宫墙高5仞,坚硬无比。亭台水榭都很雄伟壮丽,全部雕刻着图画,挂着锦绣,华丽奢侈到了极点。拓跋焘回头对左右侍从说:“一个小国,如此奴役百姓,不灭才怪呢!”

檀道济因谗被杀

檀道济

刘宋的司空、江州刺史、永修公檀道济,在刘宋朝建功立业,恩威并著。他左右的心腹都曾身经百战,几个儿子也很有才气,朝廷很忌惮他。

刘宋元嘉十三年(公元436年),文帝刘义隆身体欠安,很久都不见起色,将军刘湛对司徒刘乂康说:“皇上万一去世,就没人牵制檀道济了。”正好刘义隆的病情加重,刘乂康于是劝刘义隆召檀道济入京。

檀道济的妻子向氏对他说:“功高盖主,锋芒毕露,从来都会作为攻击的对象。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却召你入京,你要大祸临头了。”

檀道济到建康后,在京城逗留了一个多月。刘义隆身体微有好转,就送他回去。已经到了码头,还没有出发,刘义隆突然病危,刘乂康假传皇帝诏令,召檀道济回去为他饯行,然后伺机抓了他。

三月初八,刘义隆下诏,说:“檀道济暗地招兵买马,乘朕病重,图谋不轨。”把他交付廷尉,将他和他的儿子、给事黄门侍郎檀植等11人,一起诛杀,只饶过了他的孙子。又杀了司空参军薛彤、高进之,因为此二人很得檀道济信赖,足智刚勇,当时的人都把他们比作关羽、张飞。

檀道济被捕的时候,怒目圆睁,像火炬一样。他脱下头巾扔在地上,说:“朝廷竟然摧毁自己的万里长城!”

北魏人听说檀道济被杀的消息,高兴地说:“檀道济死了,江南那帮小子不成气候,再也无法成就大业了。”

拓跋焘诛刘絜

刘宋元嘉二十年(公元443年)九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率骑兵突袭柔然,前进到鹿浑谷,正好遇上柔然国的敕连可汗。太子拓跋晃对拓跋焘说:“敌人不会料想我们突然杀到,应该趁他们没有防备,出其不意,攻打他们。”

尚书令刘絜坚决反对,认为:“敌人军营里尘土漫天飞舞,兵力肯定强大,出兵到平地,恐怕会被他们包围,不如等大军到了后再进攻。”

拓跋晃说:“尘土飞扬,是士兵惊慌混乱所导致,否则军营里何来如此多的沙尘?”

拓跋焘举棋不定,没有马上行动,柔然军队趁机逃走。魏军追到石水,追不上了才撤回。

过了不久,捉到柔然的骑兵,说:“柔然军队并没发现魏军的踪影,全都惊慌失措,率领军队向北逃跑,走了六七天,发现你们没有追来,才开始慢慢前进。”拓跋焘非常后悔。

拓跋焘因为刘絜长期管理机要大事,倚仗自己受重用而独裁,心里开始憎恶他。

第二年,北魏又准备袭击柔然,刘絜进谏说:“他们居无定所,以前出兵,都是徒劳无功。不如扩大粮食种植,等他们自己前来。”

司徒崔浩坚持劝拓跋焘出兵,拓跋焘听从了他的建议。刘絜由于拓跋焘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觉得无地自容,就想让北魏军队失败。

拓跋焘与诸将领约好时间,在鹿浑谷会合,刘絜假造圣旨,更换了日期。拓跋焘到达鹿浑谷6天,其他将领都还没到,柔然却早已逃之夭夭,追不上上。魏军撤回,经过沙漠时,粮草用尽,死了很多士兵。

刘絜又暗地里使军心离散,劝拓跋焘丢下军队自己回京,拓跋焘不听。刘絜以出师无功为理由,请求处罚崔浩。

拓跋焘说:“诸将领延误日期,我遇敌退缩,崔浩有什么罪呢?”崔浩把刘絜假传诏令的事情告诉拓跋焘,拓跋焘抵达五原后,立即囚禁了刘絜。

拓跋焘北伐的时候,刘絜私下里对亲信说:“倘若陛下战死,我就拥立乐平王拓跋丕。”刘絜听说尚书右丞张嵩家有图谶,就问他说:“刘氏继承大统,有我的姓名吗?”张嵩说:“有姓无名。”

拓跋焘听说后,下令搜查,搜查了张嵩的府第,找到了谶书。这件事情牵连了南康公狄邻,刘絜、张嵩和狄邻都被诛灭三族,斩杀了100多人。

刘絜掌权的时候,作威作福,将领打败敌人,都要分给他一些辛苦所得的财物。刘絜死后,抄他的家,发现家财巨万。拓跋焘后来每次说起他,都表示切齿痛恨。

孔熙先、范晔谋反

鲁国人孔熙先的文史知识渊博,并且通晓数术,胸怀宏图大志,并且胆识过人。但他官只做到员外散骑侍郎,威望并不高,因此郁闷不平,很不得志。

钓桥

孔熙先的父亲孔默之担任广州刺史时,曾因贪赃枉法获罪,由于彭城王刘乂康出手相救才被释放。后来刘乂康被贬黜,孔熙先对他感恩戴德,决定报答他。而且他认为根据天文、图谶,都表明宋文帝刘乂隆肯定会因为手足相残而死,天子应该出在江州,正应在刘乂康身上。

孔熙先因为太子詹事范晔对朝廷有所怨言,就想拉拢他,还有范晔的外甥谢综。另外他们又纠集受过刘乂康恩惠的丹杨尹徐湛之、尼姑法静、法静的妹夫许曜等人,约定共同起事,拥立刘乂康为帝。

刘宋元嘉二十二年(公元445年),十一月,刘乂隆到武帐冈赴宴,范晔等人打算就在这天动手。

当时许曜侍卫刘乂隆,手不离刀,向范晔使眼色,范晔都没敢抬头看。不久散席,徐湛之畏惧事情败露,就把事情偷偷地报告了刘乂隆。

刘乂隆让徐湛之详细了解情况,得到了他们的檄文以及谋反的名单,上报朝廷。刘乂隆命令小心查探。

当天夜里,故意召范晔进宫朝见,于是趁机抓捕了他,囚禁在客省。在这之前,先在外面逮捕了谢综和孔熙先兄弟,他们全都认罪。

文帝派人审问范晔,范晔仍然隐瞒。孔熙先听说后,大笑,说:“所有关于谋反的细节,都是范晔制定的,为何不敢承认呢?”

文帝把范晔的亲笔书信拿出来给范晔看,他才服罪。

第二天,士兵将他们交付廷尉。孔熙先按照形势交代情况,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文帝很欣赏他的胆识,派人劝慰鼓励,说:“以你的才能,在集书省埋没了这么久,你的叛乱可以理解,是我有眼无珠啊。”又责怪前吏部尚书何尚之,说:“让孔熙先年近三十,仍然只担任散骑郎,他如何会甘愿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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