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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终于到了下课的时间,所有的学生都一一跟张天琪道别着,却不知道,真的再见,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张天琪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住了三年的地方,因为那真不像是人待的地方,他知道,如果让父亲看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张天琪下了课直接让赵中华给他找两位有车的老乡,把他们送出去。赵中华让父子二人先在村口等候,可是过了许久,连天都黑了他也没有出现,这让父子俩有些担忧了起来。

正当父子二人站在村口踌躇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声牛叫,天空也突然亮得了一片火光,二人还以为是村里着火了。正想赶过去看个究竟时,只见一团团的火焰正在向父子二人飘过来。不一会,二人面前便出现了一片火海,张天琪定眼一看,居然全是自己的学生,还有那些质朴的村民,这才明白,他们,是来送行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刚走到张天琪面前,赵中华就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张老师,让你们久等了,乡亲们听说我借摩托车是为了送你回去,都吵着一定要来送送你,我拦都拦不住,只好等他们一起来了。”

张天琪还没开口,所有的学生就都冲到了他身边,围着他,或扯着他的衣袂,或拉着他的的,七嘴八舌的哭着问道:“张老师,你还会回来吗?张老师,我们会想你的。张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是啊张老师,你留下来吧,我们舍不得你……”

师生分别的场面,总是充满了感动,张天琪被这群纯真的孩子弄得是泪出雨下,仰了下头,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说道:“孩子们,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看着们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如此不舍,村民们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句的说道:“张老师,谢谢你为孩子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张老师,你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啊;张老师,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牛肉干,你带回去路上吃;张老师,这是鲜花饼,你一起带上吧;张老师,这些年辛苦你了,既然你现在要走了,就让我们送送你吧……”

此时的张天琪已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村民们对他的感情那么深,一旁的张天诚看了,也被感染了起来,真心替自己的儿子感到欣慰。

张天琪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鞠了一躬后,哽咽的说道:“乡亲们,谢谢,谢谢你们三年前收留了我,也谢谢你们三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会记住你们的,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一直被众人挡在后面的赵中华,怕耽误了张天琪和其父亲赶路,只好拨开人群,走到众人前面说道:“好了乡亲们,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张老师还得赶路,大家就先回去吧。”

说完,赵中华便招骑摩托车的二人上前,正当张天琪要跨上车的时候,赵中华的妹妹赵银花来了,捧着一大背包的东西塞到张天琪的手上,含着泪花看着他缓缓的说道:“张老师,这些东西你拿着,这一路遥远,这些……都用得着,张老师,无论你去到哪里,别忘了大山里的我。”

话音刚落,赵银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奔回了黑暗里,躲在某一处,默默的看着火光中的张天琪,那个曾让她心动的人,他的离去,让她很是心痛。

张天琪感觉到了赵银花对他的意思,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情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她淹没在黑暗里。

即使有再多的留念,张天琪也要踏上那条回家的路,即使有再多的不舍,赵家沟的所有村民,包括孩子,也要接受张天琪要离去的事实。当摩托车发动的那一刻,所有的孩子都冲了上来,哭喊着:“张老师,你别走……”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张天琪已经哭得唏哩哗啦的,内心很是愧疚。孩子的父母,都不忍他们哭得那么伤心,也怕车子开动伤到自己的孩子,更怕让张天琪也难过,于是都上来拉住了他们,无论他们如何挣扎,也不放开自己的手。

车子还是开动了,这一刻,原本寂静的山村,早已是哭声一遍,每个孩子都是泪流满面的,奋力的哭喊着,挣扎着,而此时,被泪水冲刷着脸颊的不只是这些孩子,还有躲在某一处的那个人。

夜晚的山路很是难行,昏暗的车灯,照在崎岖的泥石路上,颠簸的车子,让二人感觉胃里一阵阵的不适。将近四小时的车程,父子二人终于到达了丽江。告别两位相送的村民后,二人在附近开了间房,然后又找了一处宵夜档,点了几盘小菜和几瓶啤酒,对饮了起来。

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喝酒,这么多年来,二人似乎总是那么针锋相对,难得有这么和平的时候,这让彼此,都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动。多少次,张天琪都有这样的幻想,与自己的父亲面对面的坐着,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或聊着小家常,或聊着未来的人生,享受着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这一天,张于实现了,可是没想到需要付出那么多,经历那么多。而在张天诚的心里,他又何常不想与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吃一顿饭,喝一杯酒呢?

一晚上都在赶路,父子二人都很是疲惫,也很是饥饿,菜刚上,就“唰唰唰”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张天琪就开口问道:“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天诚喝了口酒后回道:“有一个摄影师去采风,无意间拍到了有你的照片,把它放到了网上,我的人看到后,经过追查,才知道你在这教书,哎我还没问你怎么会跑到这来的呢。”

张天琪默默的回道:“哦,那天……从婚礼上跑出来后,我就坐车离开了北京,后来在网上看到这里需要义教,我就来了,一是可以让自己安静一下,二是以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的罪孽感。爸,小雅……她还好吗?”

“唉,说起小雅,咱们父子俩欠他们一家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你走之后,她跟你奶奶一起进了医院……”听到儿子的自责,张天诚心里也很是愧疚,毕竟这事也是因他而起的。

“什么?小雅也进了医院?”张天琪着急的问道。

张天诚了解儿子的担心,回道:“你先听我说完,是,她也进了医院,不过没什么事,只是伤心过度而导致的昏迷,倒是你奶奶伤得比较重,后来,小雅跟你一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爸爸也一直安排人在寻找她的下落……”

张天琪越听越着急,又打断了父亲的话问道:“那找到了吗?”

“没有,你们两同时消失,不光是爸爸在找你们,连关氏集团的人也在找你们,可是都没有下落,似乎……是有人故意把她藏起来了一样。”

“什么?那她会不会有危险?我已经答应了关静的条件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放心,以爸爸的判断,她应该没什么事,关氏的人在找她,至少说明她不在他们手里,所以我想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行,爸,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得先去一趟老家,找顾叔叔问一下情况。”

“天琪,你冷静点,你做了那样伤害他们的事,你想顾家还会见你吗?你还是先跟爸爸回去吧,等爸爸找到她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可是上次我就是在老家找到小雅的,也许是他们故意不让你们找到她的呢?”

“上次是上次,上次的情况跟这次是不一样的,不光是我们跟关氏在找他,你那个同学莫宇也在找她,如果他们有小雅的消息,就不会上咱们家来询问了。”

“那她会去哪里?如果小雅有什么事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对于顾小雅的失踪,张天琪很是自责,让她那么伤心,那么难堪,他已经不奢望她能原谅他了,只希望她一切平安,千万不要有事。

“放心吧天琪,小雅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只要你顾叔叔还在,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张天琪没有再说话,一下连喝了三杯酒,恨关氏的阴险狡诈,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口口声声说要陪她一辈子,可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言,这种揪心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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